“我没有把车子送去保养或者维修,更没有让人动过刹车。”安净喉咙上下一滚动,“爷爷出车祸的原因是……刹车失灵?”
萧渡轻轻‘嗯’了声,像是在回答她,又像是在回应她刚才回答的话,紧接着问:“那你知不知道你的车位是监控的死角?”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任何一个监控拍到她那辆车到底有没有被人偷偷动过手脚。
“黑匣子……”安净突然想到车头的黑匣子有没有可能拍到在刹车上动手脚的那个人,话音未落就看到萧渡摇摇头,她心里一凉,失落的低下头。
她急于想知道黑匣子有没有拍到动手脚的人并不是为了洗脱她的嫌疑,而是想要早点找出害死爷爷的真凶。
顿了会,萧渡又直接问她:“你最近有没有跟人结仇,恨不得你死的程度。”
萧渡的语气冷漠,平淡得就像是正在面对的并不是安净,而是普通的犯罪嫌疑人似的,就连隔壁观察室里的纪阎都能感受到他的冷漠。
纪阎不由打了个哆嗦,与旁边的饿陆荆抱怨道:“对面的人可是安顾问,萧队怎么反而比平时审问时更加冷漠?”
正在他想说萧渡没人性时听到陆荆低声说:“正因为是安净,他才要更加理智跟冷静。”
不等纪阎回过神来,就听到陆荆对着技术人员说:“开头那几分钟记得掐掉。”
开头那几分钟是没有任何内容,可内容又太多,多到很可能会影响到萧渡跟安净两个人。
审问室里的萧渡再一次重复刚才那句话:“你最近有没有跟什么人结仇,或者有没有人恐吓过你?”
“你怀疑……”明白他意思的安净自嘲的笑了声,“恨我的人太多,但想要我性命的程度我确实想不到会是谁。”
以她的性格仇人定然不少,可她无论如何都不该到了被人憎恨到要她死的程度。
想到什么,她才看着萧渡问道:“你的意思是,爷爷是替我……”
“一切都还只是警方的怀疑。”萧渡十分官方的说一句,又急忙着转移话题,“没有任何能证明刹车不是你动的手脚,今天晚上你就留在这儿吧。”
扣留二十四小时。
萧渡说完,没再看她一眼,起身就朝着门口走去,却在手刚碰上门把手时听到安净低声问:“爷爷真的是因我而死的吗?”
萧渡身形一怔,两秒丢出两个字:“不是。”
是,安净心里想。
萧渡的本意是不想让她知道,但他更清楚只有安净来到警局,只要问她一两句话,以她的聪明就一定能在他的问题里面发现蛛丝马迹,而且他是担心是否真的有人想要对安净不利。
他并没有回办公室,而是来到观察室里,抬手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一个人站在单向玻璃前看着在审讯室里坐着的安净,心里是说不上来的滋味。
不知何时,陆荆已经倒了一杯水走进来,将纸杯递到他的面前,边说:“其实我们都知道她不会是凶手,但那些安家人却咬定是她,我们不得不……例行公事。”
刑警相信证据,但有时候他们多年刑警生涯给予他们的经验里也多少会带着些直觉。
直觉能破案,可最终让法官认可的却还是白纸黑字的证据。
萧渡抬手接过他的递过来的纸杯,低沉回了句:“我知道。”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有些低沉,当陆荆对上他的双眼时,还隐约能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他真的很担心安净,陆荆心里想着。
少顷,陆荆抬手拍了拍萧渡的肩膀,没说一句话,转身抬脚离开观察室,留下萧渡一个人隔着玻璃盯着审讯室里的安净。
萧渡一手拿着杯子,一手插在裤兜里,停留在安净身上的眼神一刻也没有移开过。
不知过了多久,只感觉纸杯里的温水全部凉透,他才转身离开观察室。
才走进办公室,就看到周晴坐在里头,看到他时正要破口大骂,却在对上他那双有些红的眼眶时把所有要出口的话全数咽下去,换而来的是:“安净怎么样了?”
她坐在这里等了半个小时就是想要骂一骂她早上还以为已经脑袋开窍了的儿子,可现在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她在那双带着血丝的双眼里看到,他比任何人都要担心安净。
“她没事,今天晚上我会留在警局陪她。”
原本要质问萧渡为什么要扣留安净的她似乎一下子明白其中的原因,安仁他们还不死心的在外头等着,要是安净被放出来并不会比现在一个人待在审讯室里更安全。
安净一早就料到萧渡的计划,不然她怎么会这么有先见之明让顾晓曼出去告诉她,不必等她?
“我知道你有分寸,但安老这起案子和你跟安净的关系是两码事,你不能把他们混淆了,知道吗?”周晴平时看着没心没肺,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但在紧要关头,她却比任何人都清醒。
萧渡喉咙上下一滚动,低沉的回了一个‘嗯’。
陆荆把周晴送出市局大门才走进萧渡的办公室,本以为萧渡还沉浸在刚才那样的情绪里,可他看到的确实正在看车检报告的萧渡。
他拉开椅子坐到萧渡的对面,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猫腻?”
“车子损坏的程度很高,司机没事,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助理也没事,为什么偏偏安老失血过多死亡?”萧渡不解,“发生这么大的车祸,难道就没有人及时打120,为什么安老偏偏救不回来?”
“这就是我们坚持要让法医解剖尸体的原因,可是安家人还是不同意。”陆荆无声叹一口气,家属不同意,他们确实不能动手,尤其安老在云城市又是这么尊贵的身份。
“我一定会有办法让安仁点头。”萧渡眯着眼睛,好一会儿才又说,“让纪阎去查一查最近有没有人跟踪安净或者她有没有新仇旧恨。”
“你还是怀疑凶手要杀害的是安净,而非安老?”
“这个可能性是最大的,不然他为什么要在安净的车上动手脚,难道他料到安老那天会坐安净的车?”想到什么,萧渡眼睛一亮,“等等,安老那天为什么要坐安净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