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昱听到林蔓死了的消息只有短暂几秒的震惊，脸上很快恢复平静，大概在他眼里林蔓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他认识的人。
太冷漠，这是萧渡看到他面对林蔓死亡消息时的第一感觉。
这不仅跟家庭教育有关，还有他生活的环境有关，能让孩子变成这样，无论是家长还是学校的老师都有一定的责任。
萧渡眯着眼看他两秒，退回审讯桌边上，冷着语气问：“林蔓死了，你似乎并不意外。”
“死的是她，我为什么要意外？”景昱耸耸肩，一脸无所谓的说。
看他的样子，真像是无所谓。
萧渡强忍着把他胖揍一度的想法，深吸一口气把情绪压下去才重新开口：“昨天下午她跟你或者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什么都没有说。”景昱一摊手，一脸‘我就是不说你耐我何’的样子。
单向玻璃外的纪阎一脸紧张，他没少看到敢跟萧渡呛声的嫌疑人，但未成年倒是头一回看到，他时刻准备着萧渡动手的时候冲进去拦住他。
他咽了咽口水，一脸担心：“陆副，你说萧队会不会忍不住动手揍那小子一顿？”
“你当萧队跟你一样没分寸？”陆荆毫不客气的在纪阎的后脑勺狠狠一拍，“这点忍耐度都没有，你以为他支队长的身份是花钱买来的？”
其实别说纪阎，就连陆荆心里也在担心，可是他不能当着安净的面把萧渡说得那么暴力，哪怕萧渡真的动手他也要想办法替他圆回来，还得把这段监控掐了。
一想到这些后续工作的工程量，陆荆就不由看向压着脾气的萧渡，心里祈祷他千万别忍不住。
萧渡转身面对单向玻璃，他知道在这片他看不到的玻璃后面有好些人在盯着他看，陆荆、纪阎，还有安净……
不知想到了什么，萧渡突然对着看不到外面的玻璃一笑，转过身重新坐下，抬头看向景昱。
“萧队刚才是对我们笑吗？”纪阎懵了一脸地问。
陆荆没回应，半眯着眼神。
他在对安净笑，陆荆心里想。
“你不想说我可以陪着你慢慢耗下去，不仅是我，外头一堆人陪着你呢。”萧渡抬手指了指身后，“你爸妈还有你们家的生意也在陪你在这儿耗着。”
顿了顿，他说，“什么时候想说就什么时候再说，我不急。”
本来抓到警方着急的点才想着用耍赖的方式避开警方的逼问，本以为在他嘴里问不出什么萧渡一定会把他放回去，但他却猜错了。
萧渡突然变得有耐心倒是让景昱开始不知所措，脸上慢慢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但却始终在压着情绪。
把景昱所有表情收进眼底的萧渡勾唇一笑：“我在想，如果你被警方传话的事情传到你们学校，你的老师跟同学会怎么看待你？虽然警方知道你不是杀害林蔓的真正凶手，但是你的老师同学可不知道。”
“如果你坚持不说，我们只能把你扣二十四个小时，明天的这个时间肯定放你回去。”看到景昱脸上闪过一丝紧张，他继续说，“但你要赌一赌吗？”
萧渡说完，并不着急让景昱回答，给了他考虑的时间，这个年纪的学生总觉得自己已经是个大人，他有自己的思考，萧渡不会打扰他，但也不会让他沉默太久。
他抬起手臂看一眼手表，好商量地说：“十分钟够了吧，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考虑或者说回忆昨天傍晚到底跟林蔓说了什么。”
不到十分钟，景昱抬起头看向萧渡，又垂下眼：“我真的什么都没有跟她说，她也只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不仅是萧渡，就连外头的人也全神贯注的等着景昱开口。
“她跟我说她后悔跟我们玩这个游戏。”好一会，他才继续，“就是抓弄老师跟爸妈的绑架游戏。”
“她有没有跟你说她后悔的原因？”景昱不可能是杀害林蔓的凶手，但要是六二零绑架案背后还有人，真正的凶手很有可能就是背后那个人。
看到景昱摇摇头，萧渡紧接着问：“让你们玩这个游戏的人到底是谁？”
话音一落，景昱猛地抬起头看向萧渡，他大概没有想到萧渡居然猜到他们后来有人，很快又低下头猛地摇头：“这是我们四个人想出来的游戏，没……真的没有人教我们。”
他在撒谎，就算在心理学方面并不很有研究的萧渡也能一眼看破。
只是，他的说谎是不敢供出背后的人，还是在保护背后的人？
到底是什么人需要几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来保护……
“林蔓已经死了，难道你还想要看到下一个？你就不怕……”
剩下的话萧渡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他知道景昱能听得懂他未说完话里的意思。
萧渡明显的看到景昱身体微微一颤，他低着头，双肩微微晃动着，跟刚进来时的骄傲完全不一样。
几分钟后，他才低声说：“我……我不知道他是说，我没见过他……”
“没见过，那你是怎么跟他联系的？你给家长打电话时他不是在你们的旁边？”想起电话里的声音，萧渡不由好奇问道，“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在我的面前说谎，没用的。”
“我真的没有骗你，当时他是戴着面具的，我们根本就看不到他的脸。”景昱开始有些语无伦次，可仔细一听却又觉得无比清楚。
“我们一直在网上联系，他让我偷偷用我爸的手机给老师发短信，也是他让我废弃篮球场等林蔓他们，在那之前我根本就不认识林蔓他们几个。”他咽了咽口水，抬头看一眼萧渡，继续说，“林蔓的死真的跟我没有关系，我还没到十八岁，我的人生不能因为这件事被染了色……”
萧渡直勾勾的望着景昱，良久才站起身朝着他走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一句话就转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就连男孩子喜欢的手办跟模型都不玩的人，他的自控力绝对超过很多同龄人，但就连控制力如此强的人都能被骗上钩。
背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