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刚替安净处理好的伤口简单交代了句：“问题不严重，但这几天尽量不要碰水，不能吃海鲜。”
她本来就不能吃海鲜，萧渡心想。
安净跟护士道了谢，抬脚离开医护室，坐到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握着，看得出她很内疚。
萧渡走到她旁边，背后靠着墙上，一手插在兜里，一手提着医生开的药。
少倾，他说：“于彤是死于自杀。”
“我知道，我早该想到这点的。”昨天她过于咄咄逼人，于彤自杀似乎显而易见，“我故意激出她对赵烨的愧疚感，但我没想到她承受能力那么差。”
“这不怪你，是我大意了。”他不该让顾晓曼一个人留在医院看着于彤。
顾晓曼在病房里陪了于彤一晚上，凌晨五点醒来的于彤说要到顶楼吹吹风。
于彤以她需要一个人待一会，重新理顺思路再跟警方坦白一切为理由坚持要去顶楼，顾晓曼毕竟实习生，心眼没那么多，想着于彤不可能在十多层楼上跑得掉，她就答应了。
于彤毕竟是凶手，顾晓曼不敢放松警惕，待在楼梯口关注着于彤的一举一动。
当察觉到于彤想不开时，她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来，却还是没能抓住一跃而下的于彤，只看到十多层楼下慢慢摊开的血迹。
“是我给她压力的，或许最后那一跃是因为她承受不住压力，她不知道向警方坦白一切后要怎么面对赵烨的父母，又怎么面对从小就对她报以期望的父母。”
安净一言一句说着，语气平淡缓慢得让人觉得莫名的心静，萧渡看着她的侧脸，似乎看到她的悲伤，细看却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情绪。
萧渡想要开口给她一丝安慰，但张嘴之际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索性换句话：“跟着于彤这条线，一定还能查到些别的，杀害赵烨并不只是于彤一个人不是吗？”
“是。”
安净深深吸一口气，十几秒又缓慢呼出那口气。
她是在自我调节，这一刻，萧渡才相信安净真的是心理方面的专家。
市局刑侦办公室。
于彤一死，他们这些天跟的线像是像是一根被拉得太紧的琴弦，一下子断了。
所有人都沉着脸坐在位置上，原本以为这两天就能结案，现在反而又有了新的谜团。
云里雾里，根本没人看得清前进的方向以及前方在等着他们的凶手究竟是谁。
萧渡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瑟瑟发抖的顾晓曼，她低着头：“萧队，对不起，是我没看好犯人才让她有……有机会自杀。”
靠在椅子上的男人直勾勾的盯着顾晓曼，哪怕没有说话，他十几年刑警的气势也完全的把对方压住，顾晓曼甚至感觉自己被他的气势压得就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刚来实习没几天就搞出这样的事情，顾晓曼觉得就算萧队再好说话，也一定会把她赶回学校，于是她就先一步开口：“萧队，我这就走。”
“走？你以为刑侦队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萧队，我……”顾晓曼抬头看一眼萧渡，只两秒就被他的气势吓得连连低头，“只要不是让我以后都做不了刑侦，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顾晓曼像是鼓了很久的勇气才敢说出这句话来，可是等很久都没有等到萧渡开口，她心里一‘咯噔’，正要再开口，就听到身后转来跟萧渡的冷酷不容的温柔之声。
唯一能在知道萧渡生气训人也敢不经过他同意推门而进的人只有陆荆。
“差不多得了。”陆荆拍了拍顾晓曼的肩膀，语气依旧温柔，“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单独跟萧队说。”
顾晓曼不敢动。
“还不走？”
得了萧渡的‘释放令’顾晓曼才敢动作，但她却将萧渡的‘走’当成是离开刑侦队，甚至是市局。
她想，她在市局的实习期就要结束了，她想，她以后都没机会在进市局刑侦队了。
顾晓曼是哭着离开队长办公室的。
关上门，陆荆才说：“你能不能在同事面前收一收你这张能辟邪的黑脸？”
“我这张下海能挂十万的脸，谁舍得拿来辟邪？”
顾晓曼一离开，萧渡瞬间收起他黑脸，就连周身散发出来的怒气也一并撤销。
“我要是也按着你这么温柔的方式对待他们，那帮实习生什么时候才能独当一面？”顿了顿，他话题一转，“于彤自杀的消息应该很快传出去，凶手很可能按耐不住，随时让人关注赵于两家父母的情况。”
“没等到凶手，却等来了这——热搜。”陆荆把开着的热搜页面递到萧渡的面前。
萧渡扫一眼热搜的内容，嘴角微微一扯：“我倒是忘了于家做的这行的，弄点新闻对他们来说并不难。”
富二代刑侦支队长包庇安夏集团千金，原因何在？
早早结案，是公安部门对百姓该有的态度吗？
“标题党。”萧渡把手机放到桌上，两只手指将它推回陆荆的面前，“这事儿不难解决。”
“你的意思是让晴姐给你摆平？”
“我是那种拼爹拼娘的人？就算我不说他们看到也会处理——看，电话来了。”萧渡把自己的手机放在陆荆面前晃了晃，上面显示的是“老萧”两个字。
萧渡对着陆荆一耸肩，才接通电话，把手机离自己耳边远些，却清晰的听到电话里传来萧泰誉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个败家玩意儿，刑警不好好当，净给我弄出这些破事儿，你当你爸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看来，萧泰誉是打算花钱把针对萧渡的热搜给撤下来。
萧渡忙着说：“别，老萧你听我说，热搜真别撤。”
“你当我想给你撤呢，要不是你也姓萧，我懒得理你。”可见萧泰誉真是被他气得不轻，噼里啪啦说了一堆，萧渡却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等电话那头的声音停下，他才说：“让我妈接电话。”
“你……”
萧泰誉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换了一个声音传来：“我是你妈，你说。”
萧渡、憋着笑意的陆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