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二十分钟才到周县，但他们没想到在这儿就能见到李小梅。
萧渡在听到李小梅的声音时立即弯身上了车，随手抓起安净放在大腿的墨镜戴上。
“你……”
安净正要发作，却听到他低声说：“五菱车旁的女生是死者的妹妹李小梅，她在市局见过我。”
办公室日常着装只针对公安内勤，外勤基本是随便乱穿，喜欢穿警服不是不可以，但外勤穿警服的一般都是对警服有特殊感情的刑警或者学院派的新人。
像萧渡这种工作十几年的老刑警，除了大领导亲自主持会议外，平时上班无论是坐待在办公室还是出外勤，穿得都是自己的私服，所以现在他只需要挡住被李小梅看过的脸就好。
安净看他一眼，又把目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五菱车是小县城跟乡镇普通人家都能买得起的车，只是李小梅旁边那辆车实在是太新了，明显是刚买的，后视镜上还绑着红绸带。
萧渡嘴角一扯：“这李家真是有意思，死了女儿非但不吵不闹，拿到钱反而着急买起新车，在这个节骨眼上买车也不怕被人嘴碎。”
“你看，车上还有人。”
萧渡把墨镜往下一拉，眯着眼看向五菱车内，两秒后说：“是韩愈。”
安净诧异：“你们刑警的视力都这么好？”
虽然车子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距离，但能透过车窗认出只看到侧脸的人是谁确实让她有些意外。
“错。”
安净皱了皱眉：“车里的人不是韩愈？”
“是他。但不是因为我视力好看清他的脸，而是我见过他的照片，我认得他的眼镜。”
安净顺势看向搭在车窗外那只手上拿着的最普通常见的黑框眼镜，能在短短十几年内当成刑侦支队长的人确实不能低估，至少这个细节是她没有注意到的。
当然，不排除是因为她没有见看到韩愈的照片。
李小梅正跟加油站的工作人员交涉着什么，似乎谈不拢，她有些生气的跺了跺脚，才走到车上跟韩愈说了几句。
几分钟后韩愈戴上眼镜，从车上下来，走到加油站工作人员的面前，笑着跟对方说了几句话，最后两个人握了握手，韩愈转身上了车，工作人员带着李小梅走到办公室里。
又过几分钟，工作人员跟李小梅一人拿着一个空的油桶出来，麻溜的装满两大桶汽油。
“他们买汽油做什么？”
“哥给你科普一下，要是加油站离家比较远，买回去自己加反而省事，这种情况在小乡镇并不少见。”
安净无视她自称的那句‘哥’，接茬问道：“可是你说这里离周县大约二十分钟车程，难道周县县城里没有加油站，还是他们非要到这儿买是有别的目的？”
“等会儿问问不就知道了。”
他说着，拿起手机‘咔嚓’拍了几张照片，拇指跟食指在屏幕上微微一滑动，把照片放大：“这李小梅跟死者未婚夫的关系看着倒是很不错。”
安净盯着已经启动车子的五菱看，眯起眼睛：“跟上，看看他们到底要去哪里。”
萧渡嘴角巧妙一弯，紧盯着前面的五菱，右手把着方向盘，左手手肘搭着车窗，捏着拳的手抵着下巴，一副深思的状态。
“我总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他顿了顿，却在安净开口前说，“看来今天晚上估计就连泡面都吃不上了。”
萧渡不紧不慢的跟在五菱后面，跟踪对他这么个老刑警来说并不难，他完全可以优哉游哉的跟着，一会跟得紧些，一会又离得远些。
看着他一副玩一样的态度，安净有些恼火：“你就不能好好开车？”
“我现在不正是在好好开车？”
安净看他一眼，随即别过脸看向车窗外，不再看他甚至不想跟他说话，她就不该跟他一块儿来。
“嘶……居然被发现了。”萧渡抬手有些挫败的敲了敲方向盘，“没想到这弱书生的反侦查能力还真不错。”
“我说你就不能老老实实承认自己轻敌还猖狂？就算是普通人，看到一辆车在自己旁边猖狂嘚瑟也一样会有所怀疑。”
不得不说安净对萧渡的评价可真是一针见血，后者心虚的摸了摸鼻子。
李小梅跟韩愈老老实实的按着回家的路线开去，萧渡没再猖狂，规规矩矩的开车。
十五分钟后，五菱拐近一条水泥路，萧渡保持一定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着。
天色渐渐暗下来，车灯打开。
“幸好这都是水泥路，你的车好好的来还能好好的回去。”
幸好他刚参加工作时因为是个愣头青，又是个容易不择不扣的富二代性情，刚开始那几年老是被安排到小县城采集证据，这样的小路就算有日子没开，也还能稳稳当当的开着。
五菱停在典型的乡镇普通平房面前，萧渡转了个弯把车子靠在五菱的对面停下。
下车的李小梅跟韩愈站在车门看着几乎跟他们同一时间停下的车，虽然他们只是小乡镇里的人，但这种他们没有见过的车一看就是豪车。
他们在乎的当然不是panamera的价格，而是跟了他们一路的到底是什么人，跟着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萧渡关了车灯，哪怕不看也知道车外的人正盯着他们。
下车前安净突然开口：“给李静怡父母安抚费时我没在场，他们不认得我，他们很有可能需要我向他们证实我的身份。”
“这还不简单。”萧渡‘啪嗒’一声解掉安全带，从兜里拿出手机，摆弄半分钟才把手机递给安净，手机上是她某次参加酒店剪裁仪式时候的照片，上面还有她的一些百科资料。
安净嘴角一抽，她没想到一个刑侦队长帮她向死者家属证实身份，居然是到网上找她的资料跟照片。
安净无视掉萧渡手机里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一边从包里拿出一小沓钞票整理，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你打算好怎么问他们了？”
萧渡看到她的动作，眉头轻轻一挑，安净倒是毫不忌讳的在他的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你打算当着我的面用钱从他们嘴里得到一些或许对我们有用，或许对我们没有的信息？”
萧渡保持着盯着她整理钞票的手，眯起眼睛。
后者微微一怔，失笑了声：“萧队的建议不是不可取。”
“你敢！”
萧渡咬着后槽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