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直勾勾的盯着她,看得人汗毛直竖。
车停稳后,两个黑衣人下来,拉开车门,蒋词在后车座,他下车时梁枝垂在身侧的手指紧紧攥住。
指甲欲要嵌入掌心之中,疼痛使她回神。
“政霖,你们怎么在这?”
蒋词面部表情维持得极好,付政霖无法察觉,他看了眼梁枝:“舅舅,有点事我想问……”
“付政霖。”
她出声喊住人,声音很大。
付政霖猛然怔住,站在那一眨不眨的望着女人,眼神带着打量纠察的意味,几秒后蒋词笑了笑说:“怎么了这是?”
梁枝压低头,根本不敢去看人。
她怕付政霖看到她眼中的端倪,更怕蒋词。
“我……有点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他扫眼,口吻满带质疑。
紧张得心跳漏了几拍,梁枝攥紧的指甲,快要扣破皮肤,声音都是颤栗的:“刚才车速太快了,头晕想吐。”
理由很恰当。
付政霖跟蒋词都未产生怀疑,后者主动道:“正好,你带她回家休息会。”
话音落下,他还没迈步,梁枝先走,她步子很急促,两只腿像是绷紧,行动不太自然。
“那我们先走了。”
蒋词:“好。”
看着两人前后上车,蒋词眼底的狡黠阴狠,一触即发,他扬手招来人:“去调查一下她为什么从国外跑回来。”
“是。”
跟蒋词道别,梁枝坐在车内,额头跟脖颈冒汗不止,顺着两鬓往下流。
付政霖觉察异样:“梁枝,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转过脸去,满眼都是祈求:“我妈她……”
手机铃声响起,彻底打断话题,是付政霖的,他随手捞起按下接听键,梁枝看到屏幕上是“蒋词”二字。
一阵惶恐嵌入心底,她双唇抿得死紧,像是生怕什么遗漏而出。
通话很短,不过半分钟左右。
付政霖重新扫向梁枝的眼神,透出一股恨意,车子在路边猛然急刹,毫无征兆,她身子惯性往前撞,撞得胳膊很疼。
这里是半山腰位置。
环境很静,几乎没有人烟。
他握住方向盘的手指,紧得攥出声音,磨碎了后槽牙:“梁枝,你去见过世城?”
她意识到蒋词说了什么,但是不明确。
四目相对,付政霖咧开嘴角,笑声特别的阴冷嘲讽,他一只手伸过来,掐在梁枝的肩膀上,力道沉重又强迫。
他的霸道蛮横,极端危险尽显。
重声兜头而下:“是你害死的他?”
梁枝睁着双眼,茫然又无措,身子在往下沉,痛感震惊全部朝着她席卷而来,她惊得吐不出声,喉咙像是被毒哑了。
“你跟他说只要帮你弄死姜天,你就会和他好,是不是?”
她感觉到,付政霖有力的胳膊,把她从副驾座上拽了起来,随后又下压,五脏六腑都在翻滚颠倒。
梁枝快晕厥了。
“说话啊!”
耳畔是极重的口音,梁枝呼吸又急又喘:“我,我没有。”
付政霖宛如听到个笑话,咯咯大笑,是那种特别冷而狠厉的笑声:“看看,你自己看看,还有什么能装的?”
手机拍在她腿上,屏幕里是一张探监照片。
蒋世城双手被拷,神情颓废,没抬头,额前的碎发尽数遮掩了他脸上表情,连一丝都看不见。
而他正面那人的背影,侧脸几乎跟梁枝一模一样,头发衣着,连那人手上的烫伤疤痕都是相同的。
位置相同,模样相同。
此刻,她心里不是震惊,而是前所未有的崩溃。
梁枝拿起手机,手指都在颤抖,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看,看了一遍又一遍,她不死心放大,照片其实很清晰。
清晰到足够认出那就是她。
眼泪夺眶而出,灼热程度令她感觉到眼睛都燃烧,有一团火,她眨一下都是沉重的胀痛。
梁枝的手指摁在手机上,不断摇头:“不是,这个人不是我。”
付政霖坐在驾驶座,面无表情。
从她的视觉上看去,他是很冷静的,是那种不近人情,近乎疯狂的冷静。
梁枝抓住他胳膊,用力往下拉,试图让他相信,但他眼里的神色不是怀疑,而是一片冰凉刺骨。
“真的不是我。”
胸腔的器脏要跳出来了,她仿佛一个掉入水中,在做着垂死挣扎的人,而付政霖是那个唯一能救她的,可他不仅不救。
满眼旁观,视而不见。
将她的痛,与生死置于事外,甚至觉得她是在演戏。
梁枝咽下喉咙的唾沫,一口口的苦涩往喉咙钻,她眼睛哭得发肿疼痛:“你可以去查,我从没见过蒋世城。”
付政霖依旧没出声,冰霜的脸部微微绷紧。
他的无动于衷,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深深捅入梁枝心口。
梁枝百口莫辩,眼底的光黯淡下去:“你不信我?”
在蒋词与她之间,他坚定的选择了前者:“证据都在这,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想让我信你,就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来。”
吸了吸鼻尖。
她知道,此刻至关重要的是冷静理智。
梁枝强逼退眼泪,坐回原位,头往下垂,气息一口接一口,她刻意吐得很缓慢。
“我确实没有证据。”
“梁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知道只有世城肯为你……”
“不是的。”
梁枝否认,但她的话语苍白无力,喉咙的哽咽愈发浓烈:“不是的,真的不是这样。”
她不断重复,可付政霖有的,只是越来越冰冷,弯起唇角,他笑得格外讽刺,从她手间抽出手机。
翻出蒋词发来的照片,转过去给她:“那这个你怎么说?”
由于眼睛哭肿了,她睁大眼去看。
一看那照片像素很高,里边是她的物件,一条项链,不光是梁枝,付政霖也很熟。
“这是你的吧?”
薄凉之气喷洒在她脸上,他离得她不过十几公分,梁枝看到他眼中骤然浮现的怒,以及深切的绝望。
“是。”
“梁枝。”付政霖忽地红急了眼,一只手掐过来,勒在她脖颈处,窒息感逼得眼泪更甚了:“你害死了世城。”
她身子不断的往车座下滑,感觉随时能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