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辰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头发竖了起来,可理智告诉白辰,别被恐惧支配。
白辰死死咬着嘴唇,慢慢地向角落挪去,那里扔着一根木棍。
墙上的脑袋顺着白辰的方向齐齐望了过来,白辰头皮发麻,抄起木棍,朝他们挥了过去。
“该死的怪物!”
他们又齐齐栽了下去,消失在墙头。
不行,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白辰若这时停了脚步,这些东西还不知道要怎么吓自己呢。
白辰赶紧将院中的石头搬到角落,摞高,翻上了墙。
“王妃娘娘,我晚点再来看你。”
白辰跳了下去,不小心崴到了脚,只能拎着木棍一瘸一拐地去追怪物。
可四周一片寂静,那些怪物早就没了踪影。
石子小路上站着熟悉的身影,是常嬷嬷。
她缓缓朝白辰走来,白辰将木棍挡在胸前,警惕地看着她。
“美人,夜深了,王爷吩咐,让我带您回寝殿休息。”
“放屁,刚刚还有太阳呢!”
白辰指着天空,抬起头来,哪里还有太阳?这世界好像突然陷入了黑暗。
白辰去书房的时候才刚用了午膳,那场雨也没下多久,白辰在偏院更是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待上。
怎么可能从白天一下子变成黑夜了呢?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常嬷嬷见白辰不动,又向前一步,吓得白辰赶紧后退。
“美人,请回吧。”
白辰跟在她身后,悄悄举起了手中的木棍。
对不住了嬷嬷,白辰不能一直坐以待毙。
木棍砸下的瞬间,常嬷嬷突然伸手,接住了。
有风吹过,白辰听到自己的牙齿都在打颤。
“王爷喜欢娇弱的女子,这棍棒,老奴便替美人收了。”
她一路将白辰拉回到寝殿,进殿前白辰还不忘看一眼有没有白灯笼,确认没有才放下心来。
常嬷嬷没有离开,她就守在门外,而白辰则是蹲在门口,不肯去床上。
这样诡异的地方,白辰是真的不敢睡。
白辰在门口蹲了很久,都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再加上昨晚已经一夜未眠,眼皮越来越沉,最后靠着门框,还是睡了过去。
白辰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清醒过后,白辰趴在门上,仔细听了听。
“咚咚咚。”
是三声。
白辰刚要开门,又是“咚”的一声,第四下敲门声响起来了。
“敲门声只有三下可以开门,敲门声响起四下,千万锁好门窗。”
白辰立刻反锁上门,窗户却被撞开,一只惨白的手伸了进来。
白辰抄起烛台就砸了上去。
“我去你的!”
那只手缩了回去,白辰迅速关窗,反锁。
一切动作结束后,白辰又将桌椅搬来堵住了门窗。
门外响起了指甲抓地的声音,看来又是那些血肉模糊的怪物来了。
白辰捂住耳朵,等着那些声音消失,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恢复了寂静。
“可算是走了。”
白辰缓了口气,屋里却突然亮了起来。
整间屋子,自房梁垂下,挂满了白色的灯笼,正幽幽地发着光。
白辰站直身子,紧贴着桌子,安慰自己,别怕,那些灯笼也许是纸糊的呢。
可是下一秒,灯笼灭了。
黑暗中,紧锁的门窗不知为何透了风进来。
满梁的人皮,随着风晃荡,然后越落越低,越落越近。
白辰感觉自己脑袋里好像被怪谈入侵了,感觉到紧绷的那根弦断了,理智再也无法压制恐惧,白辰惊叫出声,转身去挪堵在门前的桌子。
白辰决定自己一定要逃出去!
桌子被挪开的时候,门也被人猛地推开。
承王一只手掐住白辰的脖子,另一只手轻轻抚过白辰的头发:
“我说过,我不喜欢喧哗。”
【王爷不喜大声喧哗,不管在哪里,发生什么,一定不要尖叫。】
这一次,白辰没有遵守规则,自己是要死了吗?
可是我刚成为主神没多久。
死?
对主神来说可没那么容易,白辰还有底牌。
白辰拼命挣扎,指甲抓破了他的手背,他还是一动不动,死死地掐着白辰。
快要窒息的时候,白辰狠下心,想要动用底牌,短暂爆发主神的力量。
但是这就意味着这个怪谈通关失败,一切前功尽弃,不仅如此,自己还会陷入一段虚弱期。
就在这时白辰看见眼前有一抹微弱的亮光。
白辰被摔在地上,头嗡地一下,眼前一片黑,只能闭着眼,大口大口地喘气。
有人把白辰扶了起来,将一张纸条放在了白辰的手里。
“辰辰,我逗你的,大声喧哗没关系,别怕。”
是承王,白辰睁开眼,看见那张银色的面具时,还是忍不住颤抖起来。
太可怕了,他刚刚真的是想要自己的命。
自己差一点就忍不住动用自己的底牌了。
可他给白辰的纸条,白辰打开来,竟和那簪子中的一模一样。
“王府上下,半数死人,半数疯子。”
“死人不会说话,疯子的话真假参半,注意甄别。”
“每个人都只有两只眼睛,看见多余的眼睛,务必将它戳烂。”
“遇见倒着走路的人,要马上扭断他的脖子。”
“王爷不喜大声喧哗,不管在哪里,发生什么,一定不要尖叫。”
“太阳下山后,不要待在挂有白灯笼的房间。”
“敲门声只有三下可以开门,敲门声响起四下,千万锁好门窗。”
“辰辰,我和你一样,在昨天收到了这张纸条。”
他站直身子,手背在后面,背对着白辰。
“我比你更早就发现了承王府的不对劲,但我改变不了什么,直到你来了,你是这场博弈中,唯一破局的关键。”
白辰将那两张纸条放在一起,仔细比对。
无论是笔迹,纸张,甚至是裁剪的大小,都一模一样。
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中。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辰缓缓开口。
他笑笑,在白辰旁边坐下,讲起了承王府的故事。
“我幼时在宫中长大,经过多年训练,跟在太子身边,做了他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剑。”
“太子登基后,为平定世家大族娶了很多女人,我作为他的剑,同样也娶了很多人,其中就有王妃,京兆海氏。”
“王妃善妒,她进府后,府中的女人总是莫名其妙地消失,先是漂亮的,后来连声音好听的也一样逃不过。”
“恰逢那时皇上要处理海氏,我在秘密打探中才得知,王妃的母亲来自南蛮,擅邪术,府中那些消失的人,都被她剥了皮,做了灯笼。”
“撞破她真相的丫鬟被割了舌头,下了蛊,同死人无异,下人也被她毒害,背上总是莫名其妙地长出眼睛来。”
“后来海氏一族被抄斩,王妃疯魔,我却杀不了她,只能将她关进偏院,但府中的怪事却迟迟没有消失,就像瘟疫一样,一直在蔓延。”
“钦天监说九月初八,我会遇到一个姑娘,她出现时,我的剑穗会断,她将是承王府破局的关键,唯一的转机。辰辰,那个姑娘就是你。”
他激动地抓住白辰的手,白辰听得云里雾里,默默抽回了手。
白辰一直在白玲身体里呆久了,其实对自己女生的身体,没有过多的抵触。
现在当务之急是分辨一下这个王爷的话多少是真的。
“所以王爷是想要我做什么呢?”
“杀了王妃,承王府才能恢复如常。”
白辰捂着脖子,那上面还有他掐出的印子。
“王爷,妾不敢信你,你刚刚要杀我。”
他低头,声音也软了下去:
“辰辰,对不起。从我收到这张纸条时,我便发觉你越来越不对劲,你甚至还想要去见王妃,我很怕你们已经暗中勾结,我怕钦天监告诉我的都是假的。”
“但今天,你的表现告诉我,你和我一样,收到了这张纸条,我们才是府中唯一正常的两个人。”
白辰看着他,银色的面具泛着寒光,不知这下面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他见白辰不言,再次开口:
“辰辰,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偏院看看,府上今日又少了几人。”
他把偏院的钥匙交给白辰,离开了白辰的寝殿。
他走过的地方,拖着一道血痕,白辰心中疑惑,他是何时受伤的?
门口的地上还放着那盏纸糊的白灯笼,白辰在濒死前看到的亮光,就来自这里。
白辰拿起钥匙,决定去偏院看看。
承王的话白辰可不敢全信,但王妃那里,白辰也还没了解清楚。
漆黑的竹林中多了很多小罐子,里面装的居然是萤火虫。
那些小东西照亮了白辰脚下的路,可白辰心里的怀疑却被无限放大。
承王早就猜到了白辰一定会来偏院,所以才捉了萤火虫来。
他在一步一步地,引导自己,帮他杀了王妃。
他说他是皇上手中的剑,可他又何尝不想把自己变成他手里的刀?
白辰走在石子路上,路的两旁多了很多洒扫的下人,他们都低着头,一边扫地,一边向后退去。
白辰继续走着,越走越觉得不对劲。
刚刚那些洒扫的下人似乎是在倒着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