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那日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萧静婉的眼前。
“你是如何知晓这一信息的?”她还记得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怀疑此事是敌人的圈套。
毕竟这一珍贵的信息从自己面前的小童口中说出,实在让人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
因墨岩的难以获得以及难以应用,导致这一原料在华夏国举国上下都算得上稀缺,甚至有很多人终其一生,都只是听说过这一有价无市的原料,而从未亲眼见过。
现如今,突然有人将这一天大的消息直接送至自己面前,宛如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任谁看了都会疑心其中掺了毒。
然而,那小童只是摇了摇头,被萧静婉从地上拉起来后,垂着眼眸,唯唯诺诺解释:“有位公子告诉我,如果能将这一消息传达给大人您,他便会给我一点吃食。”
“大人,极夜实在难活,路边的能吃的树皮都被那些健壮的青年人扒光分掉,小的不愿学着那些妇孺去庙里吃观音土,故已连续两天未曾进食,实在是忍不下去了。”
“若是您觉得小的浪费了您的时间,只管打小的,但小的实在是没法子了。”小童又跪倒在萧静婉身前,一下又一下地磕头,痛哭流涕。
萧静婉面露不忍,只是在末世之中,若是她开了施善的口子,便会有源源不断的难民知道,涌到军营之外,以道德绑架的方式来恳求求生的粮食。
而这一切,将与她的初衷相悖。
是故萧静婉只是神色淡淡,不置可否地挥手,随意打发小童之后将消息告知唐亦安。
“我的想法是,即便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要去闯一闯。毕竟,我们选择的这一条路,本就充满危机,如若不去尝试一番,只会错失机遇。”
唐亦安斟酌片刻,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不过,这只是我的浅薄见地,若是婉婉觉得这是敌人设下的陷阱,我也支持婉婉的想法。”
“巧了,我也觉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萧静婉与与唐亦安对视一笑,后者目光炯炯,眼底绵延的缱绻情意,像是要将萧静婉整个人包裹。
而自那时起,虽说萧静婉对外放出的消息是前往荷镇,但实则选择绕路,在解决起义团的埋伏后,直通小童口中的漠城。
除了她如今能完全信任的唐亦安外,即便是李石均,也并不知晓他们此行的真实目的,更不用说手下千余数的将士们。
是故如今,在面对薛丁胜的降将时,纵使对方展现出自己的诚意,萧静婉对他们依旧留有必要的警惕心,刻意隐去真实信息,甚至用言语诱导他们留在原地,不与他们一同前往隔壁镇子办事。
毕竟没人能直接判断出他们话语中的真实性,若是他们是被薛丁胜花了大手笔派来到她手下做间谍埋伏,只为在未来某一天围攻她时打她一个措手不及,那她轻易释放的信任,便会成为她跌落地府的阶梯。
果然,在萧静婉的意料之内,那为首的将领只是踯躅片刻,便在顺着她的意思做出选择:“既然如此,我们便先停留在原地休整,待萧大人您办完事回来,我们再同您一起回去。”
那将领能在起义团坐上如今的位置,除了自身的能力之外,自然也是会看眼色的。意识到萧静婉此时不愿带上他们之后,他当机立断做出留在原地的决定。
再者,能留在此地再翻找些遗留下来的武器作为防身的手段,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就这样,收了降将,又将他们留在原地之后,萧静婉和唐亦安带着将士们,往他们真正的目的地漠城进发。
漠城,位于华夏国边境,地处华夏国与北冥国接壤处,称得上是真正的边陲小镇。
这也就意味着,一旦出了漠城,便真正出了华夏边境,来到北冥国。
由于它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以及两国特产差异,在漠城之中往往有来自北冥的异域商人带着北冥的特产与华夏的丝绸瓷器交易,带回自己的国度售卖。
如此以来,两国贸易往来逐渐增多,而繁荣的商业贸易又不断吸引北冥国国人前来旅居,甚至就此与华夏国的国民通婚,在漠城定居下来。
从脑中回顾自己此前探查到的消息后,萧静婉重新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眼前的赶路。
虽说江南三镇与漠城之间的距离,但从直线上来计算并不算远,但前者地处丘陵地区,本就少平原。
纵使是训练有素的将士们面对地势的起伏,也要在行走是经历些许波折,并别说如今在极夜的环境下,即便提着火把,也会有视线受阻的情况。
如若不是唐亦安的能力对野兽自带压迫,他们的行路只会更加艰难。
跨坐于高头大马之上,萧静婉居高临下监督将士们缄默无言的行进,随即扬鞭前行,与唐亦安并肩。
如此行军越一个半时辰,唐亦安终于见到原处灯火通明的城镇——漠城。
勒住马绳,唐亦安将自己所见之景尽数告知萧静婉,随即顿了顿,问道:“婉婉,现在你是如何打算?”
“将士们的目标太大,断然不能一起进去。”萧静婉思索片刻,抬眼道,“既如此,不如先将他们安置在城外,你我二人带着均叔研制的暗器,深入漠城一探究竟。”
“好。”
萧静婉思虑周全,他自然无条件支持。
将手下的将士们留在距离漠城不远处的一所荒废驿站,并交代好如何应对突发事件后,萧静婉带着唐亦安一起,孤身进入漠城之中。
但他们没打算直接前往小童所给的墨岩交易地址“乌安客栈”,而是选择先在城内闲逛,将大体的线路摸清楚后,再做另一步打算。
如若什么都不知晓,便莽撞前往他人指定的地点,无异于羊入虎口,白白送人头,就像那日前来探查情况的两大起义团体的先遣队一般。
萧静婉自然不会做这般损己利人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