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行呢,太失礼了。”金渊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来。
多病多愁,让她眼睛像一池春水,映着堤边嫩叶蜷曲的杨柳,透着一种寂寥的生机。
裴徊爽朗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失礼的?反正也是游湖,一边赏荷一边找大小姐,也很有意思。”
金岭是看着金火火溜走的,心知自己这个妹妹无意相亲。
火火向来自个儿有主意,看着不着调,其实根本不用操心。
反而是金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今日天清气朗,机会难得,能好好赏荷散心,才不算白来。
金岭便道:“裴四公子说得有理,二妹妹,大家一同且游且寻吧,如此良辰美景,辜负可惜。”
众人附议。
裴二公子,裴四小姐,金岭和绘屏四个人很有眼色地同乘一条船。
金渊只当是他们给金火火留了位置,也没多想。
小舟缓缓,莲叶儿晃呀晃,碧波荡起涟漪,清风习习。
金渊在这幽静的氛围里,也难得放松了。
长明湖很大,金火火本来就是故意躲着的,他们当然找不着。
金渊想着一直不说话不太好,反正她也是来帮着姐姐相看的,姐姐心性单纯,她得好好帮忙把把关。
于是她问:“裴四公子才从江口回来?”
裴徊身子本来就紧绷着,一听金渊开口说话,瞬间绷得更直了。
跟操练场上被提出来训话似的。
板板正正地回答道:“对,我两年没回过凤阳城了,但老宅在这边,以后也会在凤阳城长住。”
金渊以为裴徊常年在军营,应该是那种爽直粗放的性子,却不想,那张糙汉的皮囊下,竟透着几分腼腆。
难不成自己吓到他了?
金渊更加细声细语:“凤阳这两年变化挺大的,这边的气候也跟江口相差甚远,裴四公子可还适应?”
金渊气质柔和,又会照顾人的情绪,多说两句话,裴徊就完全融入轻松的气氛了。
“我早些年经常跟着父亲行军打仗,皮糙肉厚,对环境不挑的。”
金渊又问了几句,发现全是她问,他答。
她不问,两人就都沉默着。
她便又问道:“裴四公子在军营里,不打仗也不操练的时候都会做什么呀?”
说到这个裴徊兴致就更高了:“我们常做的就是打猎,江口有座山,全是那种特别凶猛的灵兽,我们常常用那些灵兽做赌注……那天啊,我在山里发现了……”
他噼里啪啦讲了许多许多,讲得神采飞扬。
说到一半,突然想到这种文文弱弱的闺阁小姐,一般都对这种事情提不起兴趣,他讲的太起劲,忘了考虑别人的感受。
他挠了挠头,略带歉意地看过去,只看到少女的侧脸,但她唇角上扬,盯着湖面,眼睛也弯弯的。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听到声音戛然停了,她猛然侧头看过来,脸上雀跃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换下去,尽显少女的天真,和平日里娴静内敛的样子,倒是有挺大反差的。
她也意识到了,很快转变过来,但眼里的期待来不及退下去。
裴徊一怔,原来她听得这么认真啊。
一米九的汉子,脸红得像煮熟的螃蟹,乐呵呵地傻笑,兴冲冲往下讲:“然后然后……”
*
日暮四合时,众人才往回走。
一个个看起来都玩的很尽兴,一路有说有笑的。
两家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进了城之后就不同路了。
互相打个招呼,就各回各家了。
花眠酒和金火火挽着胳膊,和裴家人分别后,她给金火火递了个眼神:“今天这赏荷会,真是把作用发挥到极致了。”
金火火看了眼金渊,又看了眼裴徊。
两人那躲躲藏藏的小眼神,像极了互相爱慕,怕被对方发现,又怕被别人发现的早恋小情侣。
金火火嘴角上扬。
花眠酒斜眼笑着看她:“你今天也挺高兴啊,一路还哼着小调。”
金火火也不遮遮藏藏:“那可不,初战告捷,我把小忠犬哄到手了,原来我也是情场高手啊。”
花眠酒无语了一下,神他喵情场高手,风柳早就把自己攻略完了,只要眼不瞎就看得出来,金火火招招手,他就能尾巴摇的飞起。
算了,火火高兴就好。花眠酒选择不打击她。
金火火又认真地说道:“我决定明天一早,就去跟爹爹说,我只和风柳成亲。”
花眠酒:“你不怕挨打了啊?楚怜那事的心理阴影真过去了?虽然上次的打不是你挨的,但那种恐惧的记忆总还有吧?”
金火火摸着下巴,也很惆怅:“但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呸,风柳一点都不丑…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明天去见我大腿爹爹的之前,会多吃点止疼药的,实在不行磕两颗假死药,我爹他总不能看到我被打死了还能继续下手。”
花眠酒:“……你也不怕把你爹吓得当场真的去世了。”
*
金无垠又批完一堆文书之后,终于能从书桌后走出来了。
眼看天都黑了,林放匆匆赶来,金无垠紧盯着他:“今天的事怎么样?”
“挺好的。”林放搓了搓手指,琢磨着该怎么说。
“裴家四公子的品行,相貌都很不错,和小姐也看对眼了,不过,是二小姐。我估摸着和裴家的婚事能成,刚裴家家主送了帖子,说让两人再熟悉熟悉,若二小姐不嫌弃裴四公子,他们家就来下聘。”
金无垠心疼了一下。大女儿订婚是形势所逼,这下好了,一下子两个女儿都要嫁出去了。
叫他这个做老父亲的怎么能不伤感。
他翻着名册,继续发愁:“那明天再安排火火和周家公子、李家公子见见吧。”
林放道:“是。”
外面又有人来报:“老爷,风柳求见。”
“风柳?”金无垠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林放提醒:“就是大小姐身边那个药人死士。”
金无垠想起来了,是他买给金火火的那个死士,随时跟在火火身后,温驯稳重,挺称职的。
他根本没往火火婚事那方面想,在他眼里,死士就是个下人,甚至不算,只是一把刀,根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
只是疑惑:“他来干什么?算了,既是火火身边的人,肯定是有重要的事,叫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