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柳半蹲着,唇角仿佛还留有浅浅余温,乌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金火火。
荷风盈满衣袖,偶有白鹭掠过,绵密的云层在天空铺开,天地辽阔寂静,他只听到自己心如鼓擂。
金火火脸越来越红,但还是强撑着一本正经的表情,问风柳:“我只问你一遍哦,你的喜欢,是想跟我成亲的喜欢吗?”
毕竟风柳从来没有正经表过态,万一对方并不想和她成亲呢?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别的地方,羞赧地不敢去看风柳。
说完之后,她才猛然转脸,正对上风柳灼灼的目光。
清淡的阳光跳跃在少年玄色锦衣上,他薄唇微勾,眼神安静又专注。
他对小姐的喜欢,是包含一切美好的感情。
是虔诚的信仰,是内心坚定守护的光明,是只想看到她岁岁年年平安喜乐的美好愿望,不掺一丝杂质。
但现在,欲望的种子从纯净上的土壤中破壳而生,他不再克制自己,放任其野蛮生长。
他说:“嗯,是想永远和小姐在一起,想有合适的身份可以亲吻小姐的喜欢。”
接天莲叶里,少年笑容明朗,美得像一幅画。
金火火受到这美颜暴击,小心脏砰砰直跳。
她用自己闭门造车的恋爱经验教风柳:“说完这句话之后,你就应该霸道地过来吻我!”
风柳点点头,一手揽住金火火的腰,一手托住她后脑勺,薄唇温柔地贴过来。
温润微凉,沾染荷香。
少年身型颀长,肩膀宽阔,怀抱很稳,金火火则显得身形娇小,完完全全被他箍在怀里。
唇齿厮磨。
没什么技巧,带着少年人的赤诚和热忱攻城掠地。
半晌他才退开一点,微微偏头,乌黑的眼睛里笑意湛湛:“是这样吗,小姐?”
金火火被亲得晕晕乎乎,干咳了一声:“咳咳,技术有待提高。”
虽然她也不知道高超的吻技是什么样的,她又没感受过。
她只是想胡言乱语缓解一下她的紧张和尴尬。
风柳很虚心,低垂眉眼地笑,温声道:“小姐可以慢慢教我。”
金火火嘴角止不住上扬。
心安理得地赖在风柳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风柳的态度让她有了决心,她握着他的手,认真说道:“等我做做心理准备,明天就去跟爹爹说,叫他给咱俩订婚!”
挨顿打也无所谓了。
“好。”风柳点头,紧紧握着她的手。
*
“就这就这就这,跟两个纯情高中生似的,两个呆瓜谈恋爱。”花眠酒捧着一个拳头大的琉璃珠,泛舟在荷花湖的一角,看得津津有味。
他们所处的位置在水比较深的区域,这里只有廖廖几株荷花,视野十分开阔。
潋滟懒懒散散坐在船头,笑得漫不经心:“那你还想看什么?”
花眠酒瞥他一眼:“你管我。”
潋滟把琉璃珠收进怀里,“要不是我你能看到吗?你还不谢谢我?”
花眠酒嘴硬:“我又没看到我想看的。”
潋滟:“你好像很有经验?”
花眠酒笑着挑眉:“经验不多,身经百战而已。”她那十几部偶像小言剧可不是白演的,更别说从小到大看的几百本恋爱。
潋滟笑起来:“那指教指教我?”
花眠酒朝他勾勾手指:“行啊,你过来。”
潋滟靠近了一点,花眠酒毫不留情一脚踹过去。
“教给你的第一课,就是人心险恶。”
但她逐渐发现不对劲。
潋滟掉进水里之后,不断挣扎,沉沉浮浮。
“我不会……咕噜噜噜……不会…水啊。”
花眠酒有点慌乱,把船桨递过去,但落水的人胡乱扑腾,一直抓不住。
眼看动静越来越小,花眠酒皱眉,脱了外衫,跳进了水里。
等潋滟被捞上船之后,他已经晕了过去。
华丽的锦衣被水浸透,蒙上层悒郁的颜色。
头发还在滴着水,有两缕发丝贴在他脸颊边,顺着雪白的皮肤蜿蜒,像水墨画里名家一笔勾勒的绵山,看似随意,却是颇具风骨。
那一缕头发路过喉结和锁骨,尾端藏进衣衫里,指引着人的目光似的。
潋滟这副皮囊太漂亮了,哪怕是落水昏迷了,浑身湿透,也别有一番韵致。
“你还活着吗?”花眠酒抓着他的衣领摇了摇,没得到回应,有点慌了。
“你不会真的被淹死了吧?你别吓我啊,我不想当杀人犯……”她眉心紧蹙,思考着此时应该做人工呼吸还是扇他两巴掌。
算了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对方还是被自己踹下水的。
花眠酒深吸一口气,很为难地弯下腰一点点靠近。
还没碰到,潋滟嘴角先压不住,眼睛还没睁开,先笑出声了。
那笑容又明艳又恶劣。
“你骗我?”花眠酒气得翻了个白眼,扬手就要打过去,被潋滟一把捉住了手。
潋滟慢条斯理地坐起来,笑道:“小酒教我的人心险恶,我活学活用罢了。”
他又微微歪头,漂亮的桃花眼弯起来,不容忽视的美貌配上这样的笑容,叫人觉得华光万千。
花眠酒气闷地斜他一眼,后知后觉,“我就是脑子抽了,你又能上天又能入地的,还能不会游泳了?气死了气死了!”
潋滟笑道:“小酒是关心则乱。”无所谓,他会自我攻略。
花眠酒面无表情:“我只是单纯地不想当杀人犯。”
*
金渊因体弱,甚少出门。
盛夏天气,别的女孩子都穿着薄如蝉翼的碧水纱,只有她,还得在外面裹一件绸缎长衫。
等她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正要介绍裴徊和金火火两人认识,才发现金火火早就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她笑容无奈,同裴徊赔笑道:“我家大姐姐性子跳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裴四公子稍坐片刻,我去寻寻她。”
她说话缓慢而婉转,声色如溪水潺潺,在半晴半阴的夏日午后,听起来格外叫人心旷神怡。
和金火火比起来,她反而更像姐姐。
裴四公子今天一身银丝绣祥云纹白衣,羊脂玉腰带勾出健壮的腰身,中和了他气质里的野性不羁。
裴父是金无垠麾下的大将军,统管水军,驻居江口。
裴徊自八岁起,就常年跟在裴父身边,在军营里磨练着,性子耿直爽利,也没怎么和女孩子说过话。
高大的少年小将军,平日跟军营里的兄弟们上阵杀敌,或是去深山猎猛兽,从来勇猛无比。
今日对上这个只及他肩膀高的小姑娘,难得表现出紧张的神色。
“金二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他略有些憨憨的笑着,麻利地解开了缆绳,好在他皮肤比较深,轻微的脸红不易叫人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