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怔了一怔,随即摇了摇头,“多谢陛下,不必了。”
北燕帝闻言微微点头,离开了大殿。
宁曦站在原地,待到神色完全恢复平静,才走出门。
……
深夜,北燕皇宫北边一处禁止人踏足的园林深处,北燕帝负手站在不大却规整的院落内,看着对面的人影动作轻缓地扫着盆景上积落的白雪。
“她不看你的文书,也未主动询问过任何关于你的事。”北燕帝道。
景瑢扫雪的动作微微停顿,嘴角扬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劳烦你。”
“这是小事,不必客气。”北燕帝扬了扬眉毛,“只是你这精挑细选成的亲似乎不太合意。”
“合不合意我说了算,倒不劳烦外人置喙。”他淡淡道。
北燕帝对他毫不客气的言辞非但没生气,反而还讪讪然地垂下了头。
“她要同燕祟山合作,你怎么看?”北燕帝聊回正事。
“她说得有理,你照她说的做,若燕祟山有不配合的地方我再出手。”景瑢说着,抬起头来,一双含情的桃花眸此刻却没有半点多余的温情,“别多言,也别多事。”
北燕帝讪笑着点头,“知道,朕不会对她如何。”
景瑢收回了眼神,继续打理面前的盆景。
北燕帝见状,悄声离开了院落。
景瑢的手指捻着冰凉的雪,雪花在指尖化作晶莹的水珠,顺着他的指缝滑到骨节凹陷处,又一条线地滚向手腕,没入衣袖。
一丝凉意袭来。
景瑢从袖中摸出一样东西,指腹轻扫,上面浮现出白色的文字。
【八】。
自从玉佩被他带走后一直是这个数字,分毫未动。
他同宁曦一样,也看不懂自己的心。
就比如现在,他想立刻去见同在北燕皇宫中的宁曦,他早就该跟她说明一切,然后任她怎样处置自己都可以。
但他没有,并且他还知道无论自己做了多过分的事,只要红玉佩在一日,宁曦总会肯见他的。
这算是有恃无恐吧。
景瑢冷笑了一声,手指不经意被盆景尖利的刺划破,洁白的积雪上落下了一朵晕开的血色。
他看着扎眼的红愣住。
良久,他收了手,眼帘遮住了瞳中的某种情绪,转身进了房间。
……
又是三日过去,北燕帝还未有消息传来,宁曦想大约是燕祟山那边不太顺利。
她也不着急,只是每日只能待在殿内实在憋得慌。
桑榆忽然冲进偏殿的门,欢呼道:“今日宫中在御湖里放花灯祈福,晚上一起去吧!”
宁曦懒懒地掀起眼皮,“不去,我不能见人。”
“你挡脸呀!晚上没人看得见的!你都关了好几天了就不想出去透口气吗?”桑榆不肯放弃,跑进来凑到她面前极力劝解。
宁曦冷哼,“小悦不在?”
桑榆嘿嘿一笑,“她家中有事先回去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嘛……”
她倒诚实。
宁曦扬了扬眉梢,极为勉强地叹了口气,“好吧,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你。”
桑榆欢呼着拍了下手,又兴高采烈地出去准备晚上出门的东西。
宁曦也有要准备的东西。
比如遮面的面巾。
在北燕宫中遮面太惹眼,所以她让桑榆陪她一起戴帽子。
堂堂公主遮面出门是为矜持,她作为侍女理当与主子同进退。
除了桑榆嫌憋闷不想戴却被她强制要求以外,此计划一切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