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继位半年便早逝。
离除夕只剩下三日,宁曦裹着一身雪白的披风站在城门下,身上已经盖了一层薄雪。
她身后是城门,城门内是陪同她一并前来的朝臣的队伍。
车马自远处而来,马车上的白花和黑绸在雪天里异常和谐,宁曦一动不动,等着车队朝自己慢慢靠近。
尹辞翻身下马,来到宁曦面前,却没有行礼。
“抱歉。”
“路上出了点意外,他的尸首没能保住。”
宁曦眉心轻蹙了一瞬,“你在说什么?”
尹辞咬牙道:“刚出房州地界,队伍便遇到山火,躲避不及只能弃车先撤,回来后整个马车都烧成了灰烬,什么都没剩下。”
“现在是冬日,哪里来的山火?”宁曦低声道。
“村民们上山捕猎生的火堆没有扑灭,引燃了半个山头,房州风大又干燥,你知道的。”尹辞皱着眉,垂下头又道:“抱歉,是我没能护好他。”
“只是火势凶猛,若不弃车会死更多人。”
“他是皇帝。”宁曦满脸不可置信。
尹辞点头,“是,我明白,此事若追究起来队伍所有人都是灭九族的重罪,所以我将此事瞒下来,换了一架新的马车和棺材……”
宁曦震惊到半晌没说出话来。
谢允从后面跟上来,观察过两人的表情后轻咳了一声,“此事你也不能怪他,这是你家兄长的主意。”
宁曦看向谢允,眼里尽是疑惑。
“是宁将军说不必为一个死人付出更多人的性命,你和景瑢都是宽容的人,自会理解他的良苦用心。”谢允解释道。
宁曦忽然毫无征兆地滚出两行泪。
她神情没有半点变化,眼泪却像不听使唤一般一个劲儿地往下砸。
两个大男人更加无地自容。
“景瑢的身体状况其实一直不好,之前是为了装病喝了不少对身体有害处的药,后来又怕你担心,所以小病也不说一直扛着,再后来他忙于朝政疏于休养,就……”
“只是这样?”宁曦蹙眉,“何至于此?”
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
谢允和尹辞都不说话。
宁曦忽然道:“玉佩呢,他身上那枚红色玉佩你们可看见了?”
“什么玉佩?”尹辞看向谢允,谢允也被看得一怔,随后道,“好像没见到。”
宁曦眉心蹙得更紧,她连缓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回到宫中,她将一切事宜交给礼部尚书和尹辞来办,自己则直接回了明阳殿。
她将所有人赶走,自己进到内殿就开始翻箱倒柜得找东西。
每处角落都没放过,依旧一无所获。
银翘推开殿门时,宁曦正无助地站在一堆杂物中间,眼神急切又仔细地扫过每样东西。
“我问过黑羽,他说红玉佩一直被皇上贴身收着,许是大火烧过后被人落在山上。”银翘道,“我已经派人去寻,但毕竟已经过去许多天,希望不大。”
宁曦茫然地抬起头,一双杏眸空洞无神。
“银翘姐。”
“我是在做梦吗?”
“为什么又是房州,又是大火,又将重要的人从我身边带走?”
“明明该死的人是我,和他有什么关系?都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他一定照他本来的规划活得好好的,都是我的错……”
宁曦哽咽到说不出话。
银翘走到她面前,看着她泪流满面,半晌才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别忘了是谁害他病情恶化。”
“又是谁一心想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