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正午,宫门打开,文武百官站立在大殿外的空地处,按照章程,新帝继位在正午时分,同皇后一并祭天祭祖最后再受百官跪迎。
一切安排妥当,礼部尚书孟平伟顶着一对黑眼圈跟同僚骄傲地保证今日流程绝不会出错。
然而大殿外的平台上出现一抹白色身影时,孟平伟的笑容便僵在脸上。
“这……陛下怎么穿了一身白衣?这不是礼部准备的啊!”他指着高处,指间都吓得颤抖。
众人的眼神纷纷落在那抹异常显眼的身形上。
虽是素净的颜色,但在艳阳之中,恢弘的金顶红瓦的大殿之下,这抹白却耀眼到让人无法忽视,威严之中平添几分从容,好似他不是来参加继任大典,而是到自家后花园视察一番。
孟平伟一口气还没喘匀,另一道同款装束的人影自台阶下出现,他眼睛又瞪大了一圈。
怎么连皇后也……
不过只有他一人要气绝,其余人对这对行事乖张不按套路出牌的帝后夫妻容忍度极高,很快就接纳了现实。
从宁曦出现的第一时间,景瑢的眼神就跟随着她,隔着好一段距离,文武百官都能感受到肃穆的场合好像多了些不该这个场合有的温和。
宁曦独自提着厚重的裙子在台阶上走着,景瑢在上面等了一会儿,忽然走下台阶,到她身边扶着她一并往上走。
文武百官本都是低着头,现下都悄悄抬头偷看高处两人的背影。
宁曦也惊了一下,随即无奈笑道:“你这裙子做得太大了。”
“尹辞的主意,回头找他算账。”景瑢道。
两人终于走上台阶,仪式照常进行,一个时辰后,在外的章程都已经走完,两人到平宁殿的后殿内叩拜南诏皇室的列祖列宗。
两人单独走了进去,随行的人都等候在殿外,只能远远看到两人的背影。
宁曦和景瑢跪在殿中,慢悠悠地磕着头。
“等会儿还是别敬香了,反正他们也看不见。”宁曦道。
“为何?”景瑢问。
“怕你不甘心,心绪难平。”宁曦看着密密麻麻的牌位道。
“无妨,让一个不是他们后代的冒牌货敬香,该心绪难平的是他们才对。”景瑢站起身,淡淡然地将线香插进香炉。
宁曦轻嗤一声,也跟上去敬香。
“其实你也可以。”他道。
“我亲手杀了先皇,能得我敬香他不知是何心情,我同你一样的想法。”她看向景瑢。
两人淡然一笑。
仪式全部走完,除了几位朝廷重臣外,其余人都离开了皇宫。
御书房内,大臣们恭恭敬敬地向二人跪拜行礼。
尹相道:“恕臣不敬,陛下新皇即位,有一事臣不得不提醒陛下,还望陛下早做决断。”
“说。”景瑢将位子让给宁曦坐,他则站在旁边,负手而立。
“臣听闻,先皇在去世前,单独见过皇后娘娘。”
一语毕,殿内陷入死寂。
景瑢轻笑两声,“爱卿这是何意?”
“陛下,皇后娘娘出身定南王府,与先皇有血海深仇,臣不得不揣测当时先帝驾崩的那场大火,因何而起。”尹相跪下,义正言辞道。
“爱卿这话,可是在怀疑皇后?”景瑢的神色语气都很平淡,瞧不出半分的怒气。
尹相抬头,对上他平和甚至还带了几分笑意的眼睛,眉心轻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