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对上他因多年谋算而布满纹路的双眼。
“安王对清禾好,所以清禾嫁她。”
皇帝冷哼一声,“如今朕身体不济,南诏已经尽在你夫君掌握,你何必用这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来搪塞朕?”
宁曦没有反驳,只问,“那父皇觉得清禾因何选择嫁给安王呢?”
皇帝冷眼睨着她,语气不咸不淡,“自然是助他谋得太子之位,成全你定南王府的尊贵。”
宁曦神色淡淡地看着皇帝,即便皇帝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她还是直勾勾地看着。
直到皇帝被看得脸色变得不自然,她才缓缓开口。
“原来父皇将所有事都算在了清禾头上。”
“因为清禾谋算太子之位,所以齐王为了应对我做出那许多违背人伦纲常的混账事,是清禾逼他变成如今模样,也是清禾逼他造反,让南诏陷入动荡。”
“一切都是清禾的错,清禾理当谢罪才是。”
皇帝浓眉紧蹙,“朕并非此意,你莫要曲解朕的话。”
宁曦眉梢抬了抬,“其实父皇大可对清禾放心,清禾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如今又嫁给安王,军队又交了出去,实在没什么威胁。”
皇帝神色不自然,“你说这些做什么?”
宁曦轻笑,“自然是希望父皇能饶清禾一条命,日后清禾必会全心全意效忠父皇,辅佐安王,只求您能给清禾给定南王府一条生路。”
皇帝盯着她的笑脸,心底泛着说不清的冷意。
如此恭顺的脸,他硬是看出一分诡谲。
不过她说得倒都是事实,若不是为了求他开恩,她又何必将宁家军交给安王,又何必亲自阻拦景怀瑜逼宫造反?
或许真的是他多疑了。
“瞧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是朕看着长大了,方又救了朕的性命,朕怎会不放过你?”他露出一点笑影,“你爹娘当年救朕于水火,如今你也如此,定南王府当真世代忠心,朕该嘉奖才是。”
“清禾不敢居功,都是父皇吉人天相。”宁曦谦虚道。
皇帝温和地笑了几声,没再多言。
人走后,他面上的笑意尽数散去。
老太监走过来,观望着他的神色,“今日还真多亏了王妃,若不是宁家军在外照应,恐怕明阳殿真会被齐王攻下。”
皇帝侧眸看来。
老太监顶着他审视的眼神,讪笑一声,接着道:“并非老奴多嘴,宫外的侍卫来报,说王妃得知齐王没能按照约定将宁将军交出来时,那脸色难看得不行,您也知道王妃现下只有宁将军一个亲人……如此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皇帝收回目光,神色不明,只一口一口喝着苦涩的汤药。
“老奴说句不该说的,王妃对当年之事并不知情,如今齐王已经伏法,只要您不提王妃这辈子都不会知晓,自不会生出什么异心来。”老太监缓缓道。
皇帝将药碗一搁,吐了口气。
“罢了,你说得也有理,只是景瑢这孩子性子太软,朕是怕他被清禾拿捏。”
老太监闻言轻松地笑了两声,“陛下多虑了,这些日子老奴在旁瞧着,王妃在王爷面前好说话得很,老奴倒觉得是王爷拿捏王妃呢。”
皇帝挖了老太监一眼,但有他这番话,也安心了不少。
宁曦离开明阳殿,却不见景瑢的踪影。
她不知景怀瑜关在哪里,也不敢贸然乱闯,只得先出宫。
然而在出宫的路上,她遇见了早就等候着的银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