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或许没错,但你更没错。”景瑢缓声道。
宁曦看着他,“我明白,我只是觉得这种每天醒过来就是仇恨的日子太过压抑,就像那些所谓因无奈而成为刽子手的人一样,活着本不该有这些负担。”
“那你理想中的日子是怎样的?”他问。
宁曦眼睛亮了些,“是爹娘还在时的日子。”
“潇洒无畏,纵情恣意,不被烦恼所桎梏。”她看向景瑢,“从前觉得有天大的事也不过如此,人活一世及时行乐,起码当下我是快乐的。”
“但现在我没有当下,每每想到仇恨就会算计着那一天何时能到来,好没意思。”
景瑢握上她的手,“有我陪你。”
宁曦看着他紧握着的手掌,抿了抿唇,“我们都会有自由的那天,对吗?”
“当然。”他轻笑着道,“你描述的日子我从未见过,我还盼着届时你带我体验一番。”
宁曦闻言扬了扬唇角,“什么叫体验,柳暗花明,等眼前的日子过去,剩下的日子就都是好的,可不只是体验。”
她说着说着,尾音有一瞬的哽咽,随即便仓皇消声。
她扭过头看向窗外,只给景瑢留了个后脑勺。
“小曦。”
“干嘛?”她应了一声却还是没回头。
“回京后我们去一趟皇陵吧。”他轻声道。
宁曦转过头,眼里还含着没来得及褪去的红血丝,“去那干嘛?”
“去和爹娘说说最近的事,让他们知道你的努力,他们放心你也好放心。”他笑道。
宁曦抿着唇,鼻头和眼眶同时红了起来。
“矫情……”她垂下头,嫌弃道。
景瑢轻笑,伸手抹了下她的眼角,指腹是一抹微湿的凉意。
“是,我矫情,就当是陪我可好?”
回官驿后宁曦泡了个热水澡,回到房间时景瑢处理公务不在,她便占着床榻,望着窗外的阴云发呆。
她今日是有些感伤,许是天气,许是听多了知州的无奈,亦或是因为景瑢在身边。
成亲前她明明过得也是这样的日子,但她却从未觉得日子难熬,只觉得自己要努力报仇,每一日都在向这个目标迈进,除了红玉佩,她的生活就只有报仇一件事。
但成亲后好像有什么在悄然地改变。
她好像开始厌烦仇恨,甚至经常会想,若是放弃日子会不会更轻松些。
她当然不会放弃,只是偶尔想想而已。
但即便只是一瞬的想法,她也被自己吓到,自己怎么会有如此丧气的想法?
难道是因为嫁了人?
每每和景瑢一起外出游玩,她心情总是很好。
那个氛围下,她可以暂时忘却仇恨,享受当下。
是了,这正是她从前的日子,也是她现在向往怀念的生活。景瑢把这份安宁和恣意再次带给她,她才会开始排斥苦大仇深的日子。
曾经有人把光从她的生活里偷走,现如今有人又打开了门窗,哪怕只有一瞬见到光亮,她也再难放开。
景瑢回来已是深夜,屋内黑漆漆的没有声响。
他点了烛台,宽了外衫,一回头才发现床帐内有道模糊的身影。
宁曦睡在床榻中间,头也枕在两个枕头中间,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去,看得景瑢忍不住蹙眉。
正准备帮她挪一下,忽然发现她放在枕边的手中攥着样东西。
闪着白光的红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