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房州这种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官员自然不会太苛责自己。
大雨瓢泼,知州大人便在自家府邸歇着没到衙门处理公事。
宁曦和景瑢一前一后翻上人家的院墙,宁曦先跳下来,落地踩了一脚的泥,溅了一身泥点子不说,还发出了声音让院中对雨煮茶的知州发觉了。
他们翻墙的位置是后院,知州在前院煮茶,听着脚步声急匆匆地靠近,宁曦却没反应,只蹙眉看着自己脏了的白衣。
景瑢还在墙头半蹲着,见她如此,拢着身上的蓑衣和披风落在一旁的石板地上。
鉴于他这种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不道德行为,宁曦负气地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她的蓑衣便被脱掉,身上多了件干干净净的白色披风。
“回去大抵不必翻墙和骑马了,蓑衣留着也无用。”景瑢淡淡地解释。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知州用手挡着雨,眯着眼睛看过来,随即便是一声惊呼。
“来人!有刺客!”
他嚎了一嗓子便要跑,宁曦踹起脚边一枚石头,知州哎呦一声就歪倒在地。
宁曦披着景瑢干净的衣裳,不想出去淋雨,就站在台阶上冲知州喊道:“大人莫慌,我们有要事想求见大人,没有恶意!”
知州惊恐地看了两人一眼,又是一声杀猪般的嚎叫,“救命啊!”
景瑢拢着蓑衣出了凉亭,停在知州面前,“雨声太大,府上的下人听不到,您还是省些力气吧。”
他笑得温润,伸出手本要扶他,却瞥见被脏水泡过了的衣袖,又缓缓地收了手。
知州嘴角一抽,一时不知是先骂还是先告饶。
眼见着自己喊了两回都没人应答,心里明白了几分,年过半百的知州大人自己站起身来,看了看眼前的男人,又看了看远处躲雨怕淋的女子。
“二位贵人有事大可走正门,本官的府邸门槛虽高但也不会拒人于门外,何至于如此?”
看出两人确实没有恶意,为官多年的知州藏着心中的忐忑,端起官架子来。
“大人客气了,我们可称不上贵人。”景瑢客气了句,知州哼了一声往凉亭走去。
拧干了衣裳的脏水,知州接过宁曦递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二位不必遮掩,这位姑娘穿的料子房州可买不到,更何况……”
他眼神在两人脸上停留片刻,干笑一声,“若是遮面再来,本官或许还能信得一二。”
“知州大人还真是见微知著,不愧是房州几十年的父母官。”宁曦轻笑着道。
知州神色一滞,打量着她,“直说吧,姑娘是谁的人,传得什么令?”
宁曦将斗笠摘下,面上虽挂着浅笑,神色却透着冷漠,她轻声道:“知州大人不妨猜上一猜?”
“姑娘莫要使小心思来套问本官的话,虽说本官一时叫不来下人帮衬,但这到底也是本官的府邸,要想治住两个刺客有的是办法。”知州大人郑重道。
宁曦微微歪头,“大人误会了,我并非想要套话,我只是好奇同大人合作的究竟是哪位?”
知州脸色顿时阴沉,警戒地瞪着宁曦,半晌试探地开口,“姑娘究竟是何人?”
“你不认得我?”宁曦指向身后的景瑢,“那他呢,大人可认识?”
知州闻言,仔仔细细地再端详景瑢。
他的样貌向来是见过就难以遗忘的程度,很快知州便想起来。
“你……你是那位从北燕回来的质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