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看向窗外的瞳孔顿住,没什么表情,顾左右而言他,“尹辞的事,是不是你故意安排的?”
景瑢没追着刚才的话题不放,瞬时翻身下了床榻,淡淡道:“他本就是刑部的人,例行公事不必特意安排。”
“景瑢。”宁曦坐直身子,一本正经地道:“你一定要算计到这种程度吗?连刻意的安排都要让人看不出来?”
如他所说,尹辞是刑部的人,即便有人怀疑是景瑢的安排,也说不出个不字。
可偏偏他一点把柄都不留下,他远在北燕,安排尹辞的事谁也想不到他头上,但事实上,人就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心思缜密是好事,但没有人天生就善筹谋,其背后是无休止的殚精竭虑。
她抿了抿唇,斟酌着道:“有些事不必尽善尽美,只要表面无过就好。”
“你心疼我?”他扬起唇角,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将视线落在手边的文书上,嘴角的弧度依旧扬着。
“我习惯了,若是不如此,我会不安心。”
他飞快地扫了眼文书上的内容,然后放下朝她走来,“说着玩的,你怎么还真心疼上了,晚膳时辰过了,我带你出去寻些好吃的。”
他伸手将她拽了起来,另一手抓起一旁的披风拢在她身上。
系好衣带,他的手钻进披风里,准确地捏住了她的手指尖,然后一寸一寸地挪动到手掌,轻轻将她的手全都包裹住。
宁曦低头看了眼。
他的手比自己的大很多,手指修长,拢着她的手掌毫不费力,甚至骨节还弯曲着,角度规整得像是刀刻一般。
北燕京都她来过,到街上后景瑢发现她倒是比自己更像领路人。
几乎街上的每家店每个摊位她都说见过。
“你上次来到底是办事还是闲玩?”景瑢忍不住道。
“不耽误。”宁曦并不觉得理亏,“你们北燕京都的街道上也有不少燕宁商号的铺子,我来视察不行吗?”
他停在一个陶人铺子前,笑道:“行。”
宁曦愣了下,忽然觉出不对来,她凑到景瑢身边,小声道:“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景瑢放下陶人,疑惑地看她。
“我只是下意识觉得你对北燕熟悉才那么说,并不是觉得你是北燕人。”
就算是叛徒,也不会愿意听人说自己是叛徒。
宁曦眼帘微垂,长眉轻蹙。
她说话怎么就不过脑子呢?
“我还当什么事,这点小事我不介意,而且你说的也没错,比起南诏,北燕更像我的家。”他牵起宁曦的手,潜移默化地拉近两人距离,两人各胳膊隔着衣物轻靠在一起。
“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也算是我真切活过的地方,而南诏与我来说太过虚无。”
他笑容不变,语气也依旧浅淡,但只有她知道,能让他谈论自己有多难。
他垂眸看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没有底线,对家国毫无牵挂?”
宁曦摇头,“是南诏负你在先,人非圣贤,我理解你。”
“那你呢?你对南诏是何立场?”他又问。
“南诏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很喜欢。”她道,“但南诏是南诏,皇室是皇室,对后者,我没什么立场可言。”
“我要的,至始至终都只是几个人付出代价。”
景瑢没有丝毫意外,反倒认真思考起她的话。
“为何不直接杀了他们?”
宁曦微微抿唇,“死多容易,太便宜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