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没多久,床帐里就传出了压抑的咳嗽声。
床帐被掀开一条缝,沙哑的声音传出。
“黑羽……”
见到外面的人,景瑢蹙眉的神情顿时一僵。
愣了一会儿,他勾起唇角笑了下,“你怎么来了?”
“我无事,风寒而已。”
宁曦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她猜测应该不太好。
景瑢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仿佛她是个随时都能炸的爆竹。
她调整了下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骇人。
她倒了杯温水,递给景瑢。
景瑢接过水,边喝边看她的脸,最后露出一丝苦笑,轻声道:“把剑放下吧。”
宁曦低头,这才看见自己一直攥着佩剑,因为思绪飘远无意识地用力,手都攥得没了血色。
看起来真像随时要拔剑砍人。
怪不得景瑢那副表情。
她放下剑,坐了回去。
“怎么样,还好吗,我去叫谢允进来?”
“不用。”景瑢轻笑,“他叫你来的?”
宁曦不答反问,“你怎么这么虚?”
景瑢:?
宁曦面无表情地接着控诉,“就淋点雪,从定南王府到安王府一共才不到半个时辰,就病成这样……”
她越说声音越小。
没看到景瑢前她只是有点自责,现在看他脸色苍白还对着自己笑,她快被愧疚淹没了。
早知道就不让他走,留在王府住一晚又能如何?
景瑢忽然伸手过来。
宁曦愣了下,把水杯递过去,景瑢却躲开,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牵着放到自己额头。
“已经没事了。”他声音微哑,“都说是小病,我身体好得很,不虚,别造我的谣。”
是不烫了。
宁曦和他对视了一眼,手指蜷缩了下,慌乱地挣开手,到一边拿擦脸的白巾。
思绪胡乱飘远,她忽然想起景姒瑗说他看起来就不行,兀自一笑。
“笑什么?这么开心,说给我听听?”景瑢撩开被子,坐在床边。
宁曦眼神一闪,“没什么,想起些好笑的事。”
造谣的可不是自己,而是他的亲妹妹。
当时她还想替景瑢辩解几句,现下看来景姒瑗是对的,他真的身子虚。
“真不用让谢允来看看吗?”她把白巾递过去。
景瑢接过,随便往脸上一蹭,含糊不清地道:“不用,要真有事不用你叫他就来了。”
宁曦看他胡乱蹭着自己那张绝世的脸,实在不忍心,抢了过来。
景瑢唇角一抿,乖巧地坐直,凑到她面前。
宁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以后不许再糟蹋自己身体,我不想年纪轻轻守活寡。”
“好。”
宁曦手劲一重,“从前就这么敷衍我,语气都不变一下。”
“真的,自从被你发现装病后我就不敢再糟蹋自己了。”景瑢眉心轻蹙,认真道,“但昨日被人拒之门外,这不是逼不得已吗……”
宁曦动作一顿。
她没说什么,接着替他擦脸,然后又换了一遍水,让他自己洗手。
一切收拾妥当,黑羽也端来了饭菜。
宁曦端着碗,用勺子搅弄着粥水,垂眸不看他。
“是我喂你还是你自己来?”
“小曦。”他轻声唤。
“嗯?”宁曦抬头。
“我难受,都是你赶我走才会这样,都怪你。”他淡淡道。
宁曦轻咬下唇,又垂下头,低低地嗯了一声,“对不起。”
“所以下次别赶我走,好吗?”
他接过宁曦手里的碗,放到一边,然后将她拉到身前,桃花眸直勾勾地看着她。
“身体受得住,心里受不住,我脆弱得很,经不住你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