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姑姑也不知哪来的气,温和的笑中带着挑衅,对上老太监瞪得溜圆的眼,“皇后娘娘何意,老奴就是何意。天寒地冻的,公公小心把眼睛冻坏了。”
老太监没想到出了名与人为善的孙姑姑竟然会挑衅他,一时愣住。
到底都是宫里的老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况且两家主子还是亲姐弟,除了陈年的心结外没有恩怨,他们这些当下人的就更没必要针锋相对。
大约是长公主被齐家的事气得狠了,连带着这个老婆子也说话带刺。老太监沉了口气,不打算逞一时口舌之快。
景瑢静等两人斗完嘴,轻咳了一声。
“明日本王再入宫见父皇和姑母,今日就先送到这里吧,天气寒冷,两位上了年纪也该多加注意才是。”
他的大氅被宁曦穿走,冷风中手炉的余温也有点不够用,这下不用装,他的脸色是货真价实的苍白。
孙姑姑哎呀一声,连忙把他往人群外面推,“是奴婢疏忽了,王爷快回吧,殿下吩咐给王爷的东西已经送到王爷府上了。”
“多谢姑母。”景瑢浅笑着点头。
另一边,老太监却挡依旧挡在他身前。
见他要走,恭恭敬敬地弯了下本就佝偻的脊背,“陛下体恤王爷劳苦功高,又念着王爷身体不好,特让人准备了一车补品,这是单子,还望王爷过目。”
礼单是个折子,很厚,景瑢接过大略地扫了一遍,便点头示意,“多谢父皇。”
“王爷客气。”老太监这才让开路。
景瑢在一众行礼声中上了马车,安王府的马车缓缓驶离城门,原本寂静严肃的气氛瞬间破裂,哄闹声随即传开。
孙姑姑眼神不善,斜睨着太监,“这么多年,你还是那么死脑筋,真不知陛下看上你什么!”
老太监嘴角一扯,他蹙眉看着老太婆,“你今日哪来的脾气,是长公主殿下要你如此,好让我告知陛下?”
“殿下的脾气陛下最清楚,用得着你传话?”孙姑姑轻笑,笑声颇有嘲讽,“你以为当着这么多人面给王爷送礼,就能彰显陛下的宽仁之心?”
“苦了王爷,这么冷的天还要陪你做戏,真当这些人瞎了不成,分不清真情假意?”
老太监干涩的嘴唇一碰,刚要解释,孙姑姑就强势地截过话头,“我知这是陛下的吩咐,但你这样不懂变通只会适得其反,小心点做事吧,别仗着资历老就松了精神,主子不是好伺候的。”
说完,孙姑姑就理了理袖口,带着一众小宫女离开。
老太监站在原地,拉长语调嘿了一声。
认识这么多年,他还不知老太婆对自己有这些龃龉,倒是新鲜。
伺候人这么多年,他哪里不知自己行为与主人家要的效果背道而驰,只不过陛下对此不甚在意,他也就懒得费心思,只要事情做了,做得好不好都无所谓。
想想陛下对自己亲儿子和妻子的态度,他就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一阵冷风吹来,老太监将手缩进袖口,轻轻道了声,“回宫吧。”
平阳侯府,一家人刚进府门,侯夫人便雷厉风行地指挥着下人将宅院严加看守,大门紧闭,对外宣称闭门谢客。
齐思悦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吭声,只能揪着哥哥的袖子瞪着两只眼睛看。
爹爹不在京城,堂兄就趁机欺负他们齐家,本以为爹爹回来就有人给她撑腰,谁承想爹爹病重成这般模样!
瞧,都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