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曦没想到这件事最终会以这么奇怪的方式潦草收场,一时想不到说什么,转头看他案上的书信。
信上没有称谓和落款,内容则是南诏近来发生的大事,举国皆知的那种,并无特殊。
她抬眸,“写给北燕的?”
景瑢点头,走过来将信折起,塞进无字的信封中。
“应付燕家。”
“你与燕家什么关系?”宁曦给他让开位置,站在一边闲聊似的问。
景瑢眸光顿了片刻,斟酌后道:“很复杂,说不好。”
看来她问到了关键问题。
宁曦眉梢轻扬,并不执着于追问,既然他有苦衷不能言说,那就她自己查。也许难度不小,但她不觉得做不到。
书信放到一边,应该要等黑羽回来送走。
“你身边只有黑羽一个亲信?”她好奇地问。
他做的事凶险万分,照例不该只有一人帮衬他,但这么久的调查也好相处也罢,她都没发现第二个人的踪迹。
“我只信黑羽一个。”景瑢淡淡道,“有几个跟着我来了南诏,但并不在我身边。”
他眼眸一抬,“所以你查不到。”
对上宁曦复杂的眼神,他勾唇浅笑,“倒不是不让你查,只是回南诏前没想到你会和我站在一边,所以对你存了点警惕心。”
定南王府消息灵通之绝,连北燕那群虎豹豺狼都眼馋,他自然也担心她的机敏用在他的身上。
“那你现在就能放心我?”宁曦冷声问。
景瑢不假思索,干脆地点头,“是啊,都要成亲了,自然放心。”
宁曦轻嗤一声,不予评价。
不多时,黑羽端着刚煮好的浓汤回来,宁曦打开门时,黑羽脸上闪过一瞬惊讶,似乎惊奇她还没走。
“郡主这些日子也劳累了,既然是补品,那也一起喝一碗吧!”黑羽递了一碗给她,转头给景瑢送另一碗。
景瑢应了一声,指了指桌边的书信,“送去吧。”
黑羽下意识看向喝汤的郡主,又看回自家主子,一时愣住。
“还有事?”景瑢抬头看他。
黑羽连忙摇头,“没……”
真是奇了,王爷不是不肯让郡主知道北燕的事吗,怎的那边发来的信却不避讳郡主?
景瑢收回眼神,摆手赶他走,“那就去办。”
“是。”
黑羽走前又偷看了两人好几眼。
“你这侍卫人比你好多了。”宁曦捧着热腾腾的汤,由衷感慨。
“我教出来的侍卫,自然像我。”景瑢头也不抬地道。
宁曦嘴角一扯,颇为嫌弃地睨他一眼。
“就是总缠着银翘,明知道打不过还总撩拨人家找打,太粘人。”她意有所指。
“这点不是我教的。”景瑢大言不惭,笑意盈盈地看来,“不如,我跟他讨教一番?”
“大可不必!”宁曦脸色一冷,将汤药一饮而尽,“喝完了,我走了。”
话音刚落,她便出了屋子。
灯台旁,她喝过的药碗还散着淡淡热气,可见她有多着急。
景瑢自嘲似地笑出声来。
有些事存在就是存在,就算她不介意,也不会消失。
只要有一日不能与她坦白,他心里就多一日的自责,这无关宁曦的态度。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些,这么多年来他早就习惯活在阴影下,早就接纳自己是个小人的事实。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就都可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