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眼屏风上慢条斯理的人影,悄声上前,喊了一声。
“韦伯伯……”
“叫老夫做什么?你要是心疼他就滚出去!”韦兴仁又瞪起眼睛,表情比刚才还凶,声音却是刻意压制过的。
“怎么会!”宁曦顿时假笑,然后安安静静地站到一边等着。
韦伯伯这是担心她在景瑢那吃亏,才以长辈的姿态指使他干活。
煮个茶而已,倒累不坏人,她只是忍不住在心里盘算,景瑢有没有亲近的长辈能让她去献殷勤?
有来有往,她才不会觉得欠了他的。
胡思乱想的功夫,景瑢端着托盘出来了,洁白的披风被胳膊撑开,解了衣带的毛领松松垮垮地搭在他脖颈两侧,随着他走动的姿势慢慢往下滑。
眼看衣裳要落地,宁曦上前拽住了垂下的衣带,两只手利索地一拽,披风便又恢复了原样。
顶着韦兴仁阴恻恻的眼神,宁曦快速地打了个结,然后若无其事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景瑢唇角微勾,沏好茶水递到韦兴仁手边。
堂堂皇子给他递茶,韦兴仁纵使心里一百个不愿意也只能接过。
这个时候他无比怀念臭丫头她爹。
若是她爹在,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说一声,“老子不喝!”
“茶不错,辛苦王爷。”韦兴仁抿了一口,低声道。
“您是小曦的长辈,自然就是我的长辈,这都是我该做的。”他变了称呼,无论是他的还是宁曦的。
宁曦听得瞳孔一缩。
有些突如其来的不自在感,但不得不说她并不讨厌这个亲昵的称呼从他口中说出。
韦兴仁却没她这么坦然了,茶入口仿佛是什么苦药,喝得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从韦兴仁的帐中出来,她长出一口气。
景瑢驻足,好笑地看她。
宁曦勾了勾浅粉的唇,“我活着出来了!”
“嗯,恭喜郡主。”景瑢轻声道。
宁曦神色微动,清澈的杏眸多了几分较真,“你……对我的称呼能不能统一一下?”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更是怔住。
隔了一会儿,他轻浅的声音再度传来,“你希望是哪个?”
她不是扭捏的性子,但也没直爽到要求男人喊她小名的地步,便蹭了蹭鼻尖,尽量坦然地道:“叫我名字吧,我不喜欢郡主这个名号。”
“叫名字更生分。”景瑢不认同她。
“有吗?”宁曦和他并肩走着,抬头看他,“我还挺喜欢叫人名字的,感觉比尊称亲近。”
“那郡主怎么不叫我的名字?”景瑢神色淡淡地问。
宁曦一愣,下意识否认,“没有吧,我经常喊你名字。”
虽然都是生气的情况下才喊,但那也是喊了。
“那好,既然郡主答应了,那我也答应郡主换个称呼。”景瑢笑着看她。
宁曦脑中白了一瞬。
怎么又有种上套了的感觉?
晚膳时分,宁曦在看无影送来的京城消息,门忽然被叩响。
她以为是银翘来拿回信,头也没抬喊了声进。
门被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挡在桌前,她才发觉不对。
“小曦,用晚膳吗?”
清浅温润的男声入耳,让人如沐春风,和白日里在韦兴仁面前刻意的亲近不同,这次显得随意,又平添了几分亲昵。
宁曦晕乎乎地跟他出了房间,然后才后知后觉想起,她让他喊自己名字,不是喊她小名!
这人,又跟她玩文字游戏,暗戳戳得寸进尺。
可偏偏,她又说不出个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