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宁曦刚从厢房出来,准备给景瑢熬药,小喜就苦着一张脸来报。
景怀瑜在定南王府受伤,她言行有失,应召入凤禧宫受罚。
她早就想到景怀瑜不会善罢甘休,但没想到是向皇后告状的方式。
她还以为来的人会是刑部郎官,或者管内宫惩处的嬷嬷。
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她吩咐小喜守着院子,等景瑢醒来时转告她的去向。
她独自一人入了宫。
凤禧宫宫门紧闭,宁曦进门后就被带到内殿,皇后刚起没多久,正在里面梳洗打扮。
“来了。”皇后语气听不出波澜。
但因为自己是被叫来兴师问罪,宁曦应了一声便跪了下去。
她险些要了景怀瑜的命,就算皇后不敢对她多做什么,也少不得一番皮肉之苦。
她坦然接受。
半个时辰后,内室的帘子被宫女掀起,打扮端庄的皇后踱步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她。
“为何跪?”
“清禾犯下大错,自知无从辩解,愿听娘娘发落。”她心知皇后不会拿她怎样,所以这话说得也痛快。
皇后沉默了一会儿,绕开她坐到主位上,又摆摆手,竹苓便带着众人退下。
屋内,只剩下她们。
“怀瑜昨夜来过,本宫看了他手上的伤口,他说是你怒极之时不小心用簪子伤的。”她顿了顿,“是不小心吗?”
宁曦微怔。
景怀瑜只说了手伤,没说脖颈处的伤?
他这算替自己遮掩吗,可若是如此,为何还要计较手上的伤?
皇后还在上头看着,宁曦压下心中疑惑,恭敬道:“是,昨日与殿下有些误会,不小心伤到的。”
也不知皇后信没信,她轻嗤了一声。
“清禾,本宫并非不通情理之人,怀瑜或许做事激进,无意间伤了你的心。但你要明白,你对怀瑜来说终是不同的,他对你有期许才会付诸心血。”
“你们小辈之间的事,本宫本不该过问,但近日本宫屡屡听说,你同安王走得很近,不知你是何想法?”她沉声问。
“清禾没有想法。”她跪得恭敬,言语却生硬冷酷。
皇后眉头一蹙,“清禾!”
“娘娘见谅,清禾与安王来往皆有缘由,脾性投契互相走动有何不妥?”她抬起头,眼神淡然坦诚。
“你是真不懂还是跟本宫装傻!”皇后厉声道,“本宫一直以为你懂事非明事理,没想到你竟糊涂至极!”
似是不想将话说得太难听闹得难堪,皇后收声,沉声下令,“你伤及皇子身体,行事乖张,本宫不忍看你一错再错,今日便罚你戒尺五十,再在凤禧宫内跪四个时辰,你可知罪?”
她话音刚落,宁曦就顺从地弯腰,“臣女领罚。”
不是知罪,也不求饶,只是领罚。
皇后看出她的不顺从,但碍于她一向是这个脾气,又想着怀瑜在自己面前替她说的软话,终是起身离去,没再多言。
凤禧宫前的庭院,宁曦跪在正中央,宫门大开,来往行人都能看见她笔直的脊背。
竹苓拿着戒尺,福了福身子,“郡主,得罪了。”
宁曦摊开掌心,竹苓扫了眼还缠着纱布的手,没有犹豫,重重拍下。
沉闷利落的声音在院内回荡,宁曦一声不吭,甚至神色都没有半分波动。
她想不通景怀瑜要做什么。
他费尽周折把自己召进宫,只是为了看她受罚?
五十下打完,洁白的纱布已经被血浸透,戒尺上也沾了点,蹭到另一只手的掌心。
她用袖子掩盖住斑驳的手掌,一动不动地跪着。
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