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生得太快,宁曦来不及躲,只能下意识低头,另一只手尽力拂开他的胳膊。
一道诡异的声音在耳边飘过。
景怀瑜扬起的手掌心慢慢地渗出丝缕血珠,沿着掌纹缓缓滑落。
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头顶的海浪刻纹的玉簪。
玉簪的尖端还挂着星点血色,无声却妖冶。
宁曦反应过来,一把推开他。
景怀瑜摔了个踉跄,被身后的石桌绊住,他忽然觉得这场景很熟悉。
安王府的洗尘宴上,她见到来救她的自己,上来就是一巴掌,毫无犹豫,下手极重,仿佛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踉跄一下,扶住了身后的梳妆案台,正如现在,他靠在石桌前,被她居高临下地斜睨着。
他忽然有种不可言说的直觉,或许从那刻起,她就恨毒了自己。
“你放肆!”再不如从前那般,对她言听计从,他撕破了最后的伪装,怒目圆瞪。
宁曦看着这张因狰狞而丑陋的脸,心底发愣,她上一世到底瞎到何种程度,能看上这样一个猪狗不如的畜生。
“这座宅邸里住过的每一个人都放肆,对吗?”她垂眸看去,冷冷地替他说完。
景怀瑜眉头陡然一紧。
她什么意思?
宁曦却无意解释,极力压制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往屋里走。
“景瑢在你这里,对吧!”
宁曦脚步一顿,回眸看去,景怀瑜已经站直身子,比她高半个头,狞笑着瞪她。
“你帮他对付本殿,亏本殿一直拿你当自己人,你将本殿的真心肆意践踏,就不怕本殿知道后容不下他吗?”景怀瑜又迈前一步,逼近她,“夺位之争不是你个女人能懂的,你不过仗着父母庇护才有如今权势地位,你还真以为自己能搅弄风云,左右太子人选?”
“本殿告诉你,你除了嫁给本殿别无他选,只要你嫁过来,本殿可以将从前的事一笔勾销,若是不嫁……”他扯了下嘴角,“试试便知。”
他胸前忽然抵住一样硬物。
宁曦举着未出鞘的长剑,慢慢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事到如今还不放弃,景怀瑜,原来你也是个贱种。”
她粉白的唇弯起,从未有过的放肆的弧度。
“既然我没有搅弄风云的本事,那你今日来又是作何,欲盖弥彰?”
“我等着,等那一天的到来。”她呢喃着,似是回应他要娶自己的威胁,更似是说给从前的自己。
她要的从来不是景怀瑜的命,而是看着他把唾手可得的一切拱手送出。
地位,权势,尊严,那些她曾亲手给他堆砌起的光环,她要一一亲手从他身上剥离。
宁曦冷笑加深,刀鞘甩出,长剑寒光一闪,景怀瑜脖颈处一阵发凉。
他摸了摸脖子,满手的血。
伤口不深,只是划破了他的皮肤。
但他依旧忍不住颤栗的后怕。
仿佛眼前的女人是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妖怪。
“你疯了……你疯了!”瞪着血红的眼,却再不敢多留,也忘记喊人,只踉跄着后退,风光洒落一地。
景怀瑜走后,宁曦像是失了魂般靠在门柱上。
手中的长剑方向一转,在她白皙却有薄茧的掌心留下一道刺目的血痕,她眼神发直,仿佛划伤的不是她的手,而是景怀瑜的喉咙。
“爹娘,女儿无用。”
“下次,女儿一定让他给我们三人,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