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进门时,正要说话,宁曦却一把拉起景瑢出门,路过他时,都没来得及打个招呼。
一路无言,宁曦皱着眉带他到做饭的灶台旁,这里有一缸日日换新的凉水。
“伸手。”
景瑢听话地伸出烫红的手背。
“胳膊也烫到了,袖子卷起来。”
景瑢认真地卷着衣裳,一一照做。
宁曦用瓢舀着凉水,冲着烫过的地方,又不能太浪费水,所以她集中精力控制水流,别过大,也别不够用。
被烫后要及时用凉水降温,免得生脓包留疤。
景瑢的手这么好看,他又那么白,留疤一定很难看。
冲了许久,一阵凉风扫过,宁曦忽然想起他受不得风,看了眼他的脸,却发现他没有病态,脸色倒更显红润。
饶是如此,她也不敢再让他吹风,回屋后,她勾勾手指,景瑢修长的手便轻轻搭在她掌心。
他的手很大,即便只搭了一部分,也能盖过她整只手。
她先是吹了吹,皮肤泛红,但好在没有肿高起水泡的迹象。
谢允在一旁递来一瓶药,他刚进来看见满桌狼藉就猜到发生了什么,赶着回屋拿了烫伤药来。
宁曦小心翼翼地帮他抹着药膏。
长长的眼睫微翘,许久才会眨动一下,可见专注。
景瑢也只敢悄然看她一会儿,谢允在旁,他怕这个脾气不可控的神医一时兴起胡言乱语。
“烫伤很疼,王爷忍忍,过两日就没事了。”宁曦眉头到现在还蹙着。
“无妨,不疼。”景瑢淡淡道。
怎么会不疼,她小时候贪玩被刚出锅的开水烫过,虽然娘发现后就带她去冲凉水,但因为发现得满了,胳膊上还是鼓起了一个红肿的包,后来起了水泡,好几年后疤痕才淡下去。
当时可真是疼得她只想吸冷气,连声音都不想出。
娘说,烫伤是最疼的,如果真被火燎了,比生孩子还要疼,这之后她对火就敬而远之,能不动就不动。
景瑢的烫伤不严重,但他细皮嫩肉的,白花花的皮肤上多了刺目的红痕,她看着就不忍心。
“何必接呢,洒了就洒了。”宁曦锁着眉头,忍不住埋怨。
“本王若不接,汤就会洒在郡主身上。”景瑢笑了下,并不在意。
“我穿了衣裳,又烫不到我。”
“衣裳会脏。”景瑢认真地说,“前几日在暖阁,郡主衣裳被弄脏就没换。”
宁曦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那日的事。
“披风我洗过了,但是这几日天阴还没晒干,过两日再还给王爷。”
“本王不是这个意思……”景瑢眉梢轻挑,最终无声地叹了口气,“用膳吧,都凉了。”
黑羽适时出现,利索地将饭桌清理干净,又悄然退出去。
宁曦给谢允也盛了一碗,谢允对于宁曦态度一向好,笑呵呵地道谢,坐到碗前。
“郡主真是好手艺,虽然有些冷了,但还是好吃的。”谢允不吝夸奖。
“前段日子劳累谢公子奔波忙碌,这里是一百两银票,以作报酬。”宁曦从怀中抽出一张薄薄的银票。
谢允立刻放下饭碗,两眼冒金光的接过,好生地收起来,而后警告式的睨了眼景瑢。
这可是郡主单独给他的报酬,和他没关系,休想再要走。
景瑢垂眸用膳,仿佛没看见。
“王爷最近身子如何,我瞧着脸色红润不少。”给了钱,宁曦步入正题。
景瑢抬眸看来,原来给钱是为了哄谢允说实话。
他冲谢允使了个眼色。
谢允骄傲地挑了挑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