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树梢,南诏京都,盘云宫灯火通明。
景怀瑜已经被禁足半月有余,对外界和朝政之事一概不知,心如死灰不修边幅。
皇帝来时,正撞见自己最成器的儿子端着酒壶在院中舞剑。
“你倒是潇洒,怎么,不想做南诏皇子,想到江湖做位闲散游侠吗?”
景怀瑜身子一歪,顿时跌倒在地。
一抬头见到的是七八日不见面的父皇,顿时惶恐地跪正身子,放下高挽起的袖管,又顺了两把杂乱的头发。
“拜见父皇!”
“你还知道有朕这位父皇!”皇帝哼了一声,挥挥手赶走院中所有人,“朕命你禁足,你可有好好反省?”
“回父皇,儿臣以父皇为天,自然有好好反省,但父皇圣心难测,儿臣也不知反思是否准确,还请父皇赐教。”
到底是父子,亲眼看着长大的孩子,冷静几天便消气了。
“你到底是年轻,为君者最重要的就是脸面,朕的脸面就是天下人的脸面,如今南边水患严重,朝野只有景瑢一人能替朕出面,你很不该此时攀诬他,给朕出难题。”
皇帝扶景怀瑜起身,“万事要先分清主次,有些事不能急,心乱才是大忌。”
“儿臣受教了。”景怀瑜低着头道。
“行了,朕这次来是为明日文试之事。”
景怀瑜闻言抬眸,他在宫里关得只分昼夜,身边下人也都躲他远远的,他早就把文试的日子忘于脑后。
皇帝看他一脸懵,也猜到他已经忘记,“不必惊慌,朕已经下旨,把文试的日子延后至半个月后。”
“那岂不和父皇寿辰撞上了吗?”景怀瑜的第一反应让皇帝颇为欣慰。
“寿辰是小事,再说文试是好事,一并同贺喜上加喜也不错。”皇帝拍了拍景怀瑜的肩膀,“以你的才学父皇不担心你,但今年文试题目由尹相把关,他是状元出身,向来喜欢出些刁钻的问题难为人,你可不要掉以轻心啊。”
景怀瑜郑重点头,“父皇,为何要延后至半月后,延期两三日也足够儿臣准备。”
皇帝闻言微微蹙眉,“朕让你反思,你都反思些什么?”
“景瑢也要参与今年的文武双试,他明日还朝,到京城需要五六日,再养十天病,十五日已然很苛刻了!”
“可他本就是个充数的,参不参与并不影响什么……”
“胡闹!”皇帝一拍桌子,“刚还教你要注意皇室脸面,他才忙完水患,听闻南边水患治理得不错,他是有功之人,朕岂能当着天下人的面苛待与他?”
“景怀瑜,你的眼界要放宽些,不是处处打压旁人才能成事,知道吗!”
“父皇息怒!是儿臣考虑不周!”景怀瑜连忙又跪下请罪,“儿臣明白了,待二皇兄还朝后一定亲自上门探望!”
“嗯。”这还差不多。
皇帝起身要走。
“父皇……”景怀瑜跪在地上,直起身子,眼里尽是身为人子的委屈,“儿臣的禁足什么时候能解?”
皇帝回眸,对上他真挚的眼神,轻轻叹了口气。
“等老二回京,百姓们的注意转移些,再放你吧。”
景怀瑜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
皇帝刚走,承德就上来扶景怀瑜起身。
景怀瑜眼中也不见方才的尊崇,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狠戾和不悦。
用旁人的功勋掩盖他的罪责?
他何时需要依仗一个废物的鼻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