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伎正用手中的羽扇遮面,随着乐曲声歌伎们手中的羽扇正在缓缓下降,露出了她们的容颜,正对着孙长青的那名歌伎眉眼含笑,分明就是月依的模样,孙长青吓得又是一头的汗。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名歌伎,谁知她一个回旋后,孙长青看到的却又是另一张脸,孙长青以为自己眼花了,忙揉了揉了眼,再睁开时看的那张脸就没有再变过。
此时孙长青的心里虽然打起了鼓,但他还是坚信在台上看到的一定是一个跟月依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为了证实这一点,他的目光就没有再离开舞台,但直到宴会结束,他都没有看到过一个与月依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这下孙长青彻底慌了。
宴会还没有结束,孙长青已经逃回了家中。
他从书房的箱子里拿出收藏的蛇鞭,定定地看了好一会,最后又将它放回了箱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是不肯相信他在异域阁看到的是月依的鬼魂。
但夜里他才闭上眼睛,脑海里却不时地浮现出浑身是血的月依诡笑地看着他,孙长青吓得睁开了眼,心绪不安的他举着蜡烛进了书房,从箱子里又拿出了蛇鞭,但这次他没有将蛇鞭又放回去。
等到天一亮,他就急匆匆地去找姜文杰,答应了作法的事情。
听到孙长青终于同意作法,姜文杰急忙找来管家,让他赶紧去联系法师。
管家很快带来了一位仙骨道风的老者, 管家向他们二人介绍道,“老爷、孙大人, 这位就是从拂罗国来的严法师。”
孙长青看对方的目光有神,不像是江湖骗子,但多年的谨慎让他并没有马上相信对方,但姜文杰可顾不了那么多,他迫不及待地问道,“法师真的能驱鬼?”
严朗一手背在身后,一手轻捏着胡子,慢条斯理地道,“那是自然,本法师自幼学艺,早就把本门的本领学得炉火纯青,斩妖除魔根本不在话下,你府上的管家已与本法师说了,本法师只要在恶鬼生前使用的物品上施法,再用火将它烧尽,恶鬼自会魂飞魄散,不再出来害人,恶鬼生前的物品可有带来?”
“带来了,带来了。”姜文杰叠声道,接着又催促孙长青将蛇鞭拿出来。
孙长青对严朗心生存疑,但见姜文杰此时已是慌不择路,认定了这位严法师,现在他跟姜文杰是拴在同条绳上的蚂蚱,这个时候他也不好表现出自己的怀疑,看到怀里的蛇鞭,他灵机一动。
他将蛇鞭递给严朗,介绍道,“这是府上车夫用的马鞭。”
严朗接过蛇鞭,只是轻捏了一下,便煞有介事地道,“此马鞭乃蛇皮制成,它的主人明明是名女子,孙大人为何要骗本法师说是名马夫?若是孙大人不相信在下的法术,就此告辞。”
严朗一语道破孙长青的心思,他心惊之余也消除了对他身份的怀疑,他拦住了严朗,“法师请留步,刚才是本官无礼了,只是此事重大,本官也是想试试法师的能耐,还请法师多多包涵。”
“算了,本法师一向助人为乐,遇见皆是有缘,看你们着实有难,本法师就帮你们度过此劫,今晚亥时一刻正是除恶鬼的最佳时机,你们要在恶鬼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向她诚心忏悔,乞求她的原谅,只要化解了她的怨气后,再将被我施过法的蛇鞭烧掉,她自然就会魂飞魄散。”
严朗的话深得孙长青的心意,他忙催促严朗对蛇鞭进行施法。
严朗带随身带来的器具摆在桌上,将一瓶水洒在蛇鞭上,再把符纸贴在上面,口中还喃喃自语,他一番像模像样的操作后,才郑重其事地把蛇鞭交到孙长青的手上。
孙长青将这条被施了法的蛇鞭视为珍宝,小心翼翼地带回了家中,他将蛇鞭收藏好后才把管家叫到了屋里,吩咐他几句后,就坐等消息。
很快管家就带来了好消息,他已经租到了孙长青想要的院子,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孙长青忐忑不安地坐等亥时一刻的到来。
才刚戌时,孙长青就让车夫套上马车前往他落魄时曾住过的那所院子。
到了院门后,他让管家和车夫在院外等候,自己提着灯笼,独自一人进了院子。
车夫憋了一路,这会终于忍不住问管家道,“管家,这个院子看起来很久没有人住了,看起来怪阴森的,老爷为何大半夜的来这里?”
管家也是憋了大半天,早就有了一肚子疑问,这两天看孙长青的气色不对,他也不敢多言,于是便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老爷说干啥就干啥,那来那么多话。”
车夫平素也老实,听得管家这么说 ,也不再言语,缩着脖子坐在马车上等待。
孙长青提到灯笼,来到了放杂物的仓库前,他没敢上到阁楼,只是将准备好的香炉、香烛和施了法的蛇鞭在空地上摆好,再用火折子将三支竹香和香烛点燃。
他手执竹香朝仓库的方向拜了拜,嘴里念道,“月依,你一向明事理,你应该知道你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害死你的人是王保德,他都已经死了,你为何还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承认我也有错,错在我不知道姜大人会助纣为虐。
当初姜大人让我介绍异域人的表演时,我压根就不知道他是帮王保德进行物色,若是我早知道他有此祸心,我断然不会告诉他,是我太傻了,相信他的承诺,自打你一去不回,我已经有了不祥的感觉,不是我不愿替你报仇,可我没有证据,再说他们二人都是皇亲国戚,我只是一个外来的穷官员,如何跟他们斗?
还有我们的女儿,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我们的女儿又该怎么办?所以为了我们的女儿,我只有忍辱负重,好在苦尽甘来,咱们的女儿也长大成人了,可她还没嫁人,还需要我这个爹替她安排好一切,现在杀你的人已经死了,你就放心地去吧,我会好好地照顾咱们的女儿。”
孙长青将心里的话一古脑地全说出来后,拿起香烛就要点燃蛇鞭,但他怎么点,蛇鞭都没有半点要燃起的迹象,一阵风过,将香烛吹暗了几分,孙长青惊恐地朝四周张望,但并没有看到月依的鬼魂出现。
孙长青稍做镇定,又欲用香烛将蛇鞭点燃,但这次他还是失败了。
看着完好无损的蛇鞭,孙长青的情绪已经绷不住,他将蛇鞭狠狠地扔在地上,冲着空气大骂道,“月依,你过去是那么善解人意,可现在为何这么固执,我都已经跟你解释得那么清楚了,你怎么还不知道,你究竟还要缠我到什么时候?”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把烛光吹得忽明忽然暗,面前的木门似乎在动,一个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孙长青已被吓得面色苍白,他没想到月依的鬼魂再次出现,他吓得闭上了双眼。
他看不到她,但可以感觉得到她在向自己靠近,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完了的时候,耳边却响起了一个沉厚的男声,“孙大人,这里没有女鬼,你现在可以睁开眼了。”
忽如其来的声音,把孙长青吓得睁开了眼,站在他面前的那里是女鬼,而是安墨离。
看到他的出现,孙长青的脸色变得更是惨白,“安、安大人,您、您是什么时候来的。”
安墨离很认真地思考了会,“戌时未到,本官就已经来了。”
孙长青的嘴唇哆缩,安墨离又道,“对了,不光是本官来了,高太尉也在。”
听到安墨离提到自己的名字,高侩不得不从仓库里走了出来,来到了孙长青的面前,周围埋伏的衙役也纷纷现了身。
看到一脸铁青的高侩,孙长青已经吓瘫在了地上。
他们的出现,让孙长青明白自己中了安墨离的计,那个法师一定跟安墨离是一伙的,或许说就连异域阁的宴会也是个局,就是为了要让他相信月依鬼魂的存在,引得他说出了实情,现在就算月依不是他杀的,但光是他刚才说出的这一切都足够毁了他的前途,他之前的怀疑都是对的,可到最后他还是被安墨离骗了。
孙长青反悔自己的动摇,眼里露出了绝望。
安墨离都懒得再看他一眼,而是对高侩道,“太尉大人,刚才孙大人的自述您可听得清楚?”
高侩此时恨得牙根痒痒,他还是大意了,居然会中了安墨离的圈套。
他原以为只要干涉安墨离继续调查梅氏,安墨离就无计可施,但他还是低估了安墨离,没想到他居然会从孙长青这里下手,还使了这样的阴招,让孙长青自己把事情给抖了出来,现在
那么多人在场,他只得认栽,他不情愿地道,“孙大人说得字正腔圆,本官听得很清楚。”
安墨离等的就是他的这句话,“既然太尉大人也听到了,现在就请孙大人随我们往大理寺走一趟了。”
高侩的话无疑将孙长青的心情打入了谷底,他面若死灰地任衙役将他带到了大理寺。
安墨离再次盘问孙长青,这次孙长青说出了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