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公子和叶小鱼怎么办?”春婶还是放心不下。
许太君的眼里泛着精光,“我若留在京城,清乐郡主还不得来噪扰?他们年轻人的事他们自个处理,这趟浑水我可不蹚。”
许太君的态度已摆明,春婶只得在心底叹了一声,算了,老夫人都不管,她也不瞎操心了。
她们二人悄声而来,又悄悄地离开。
此时松懈下来的安墨离,也感到有些困倦,只是严朗迟迟未来,他也只得继续守着,坐在椅子上打起了盹。
很快他就进入了梦境中,依旧来到了悬崖下,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大哥,还有他手中那只垂死挣扎的蝴蝶,层层黑雾顿时向安墨离袭来,压得他喘不过气,他凭着最后的一丝清醒,努力地挣扎,只觉脚下踩空,他掉入了悬崖。
安墨离惊呼一声,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身处叶小鱼的屋里,此时的他并非掉入悬崖,而是原本搭在椅子上的双脚落回了地面。
恢复清醒的安墨离,忙用衣袖拭了拭额头上的汗,他闻到衣袖上的味道,不由地眉头微蹙,现在他恨不得马上回到自己的屋里,好好地冲洗一番,但又放心不下无人看顾的叶小鱼,只得又坐回椅子上。
困意连连,安墨离想打个盹,但又害怕再次做恶梦,抬眸看到昏迷未醒的叶小鱼,一副沉睡的样子,心里很是不平衡。
思来想去,他把椅子往床头挪了挪,将手搭在叶小鱼露在被子外的小手,这样一来,就算做恶梦他也不怕了,安墨离不经意地露出了得逞的笑意,他眯上眼放心地打起了盹。
昏迷中的叶小鱼渐渐有了意识,此时的她只觉胸口闷得慌,忽然想起坏人要将她沉尸河中,压得她胸口的应该就是一块大石头,叶小鱼吓得睁开了眼,就要搬开身上的石头,却发现什么也没有,一时间没回过神。
早她一步醒来的安墨离,小心地问道,“醒了?”
看到安墨离出现,叶小鱼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不敢相信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痛感让她差点没掉下眼泪,她顿时大喜,“我还没死,没被沉尸河里,真是太好了。”
“那是自然,要不是本官及时赶到,船一旦离开了京城,你就真的要变成死鱼了。”安墨离又端起了架子。
喜极而泣的叶小鱼,边用衣袖抹去脸上的泪水,边道,“我就知道大人一定会找到我。”
叶小鱼的信任反而让安墨离不好意思,“你既然醒了,就好好地休息吧。”
看他要离开,叶小鱼叫住了他,“坏人抓到了吗?他应该就是杀害王将军的凶手。”
安墨离将身子又转了过来,“你看到他的样子了?”
叶小鱼摇摇头,“我还没看到他们的样子,就已经被打晕了,他们是两个人,据我在土地庙看到的耗子尸体来看,那里应该是他们养水彘蛊的地方。”
难怪他们没有发现耗子的尸体,原来真的是被人清理了。
叶小鱼看上去没有什么大碍,还是案情要紧,安墨离让叶小鱼把经过陈述一遍。
听完她的陈述后,安墨离这时更是感到后怕,若对方当时动了杀机,或是他们未能及时地找到永义坊,到了永义坊后又没有再继续往前走,没有及时地发现那艘渔船的不对劲,没有及时地赶到码头,叶小鱼的小命就真的不保。
安墨离不由地道,“以后不要自己独自一人查案。”
“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好在捡回了一条小命,对了,大人,有看到我的布袋吗?”
看叶小鱼现在紧张的是她的宝贝刀具,安墨离哭笑不得,指着顶枕头下道,“放在枕头下了。”
叶小鱼忙将枕头拿开,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布袋,她将布袋打开,仔细地检查了刀具的情况,看到刀具都在,她这才松了口气。
这时,洛易正走了进来,“小鱼姑娘,你醒了?没什么大碍吧?”
“嗯,醒了有一会了,我没啥事,身体好着呢,谢谢洛大哥的关心。”
“没事就好,这次可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以后要发现什么线索,千万要回来通知我们,不要一个人自己前往。”
洛易说得直接,让叶小鱼也意识到自己这次的确是过于大意了,忙又应声答应了洛易。
洛易这才向安墨离禀报刚刚调查的结果。
洛易他们按照唐家管事给的线索,找到了托送木箱的人龙顺。
龙顺是青义帮里的一个小头目,专门做些见不得光的生意,就像这次的货物托运。
他们只管收托运费,不会过问对方的来历,也不会过问对方的货物是什么,他们只知道来托运的是一名男子,因为他戴着斗笠,他们也没瞧见他的模样,只是听声音应该是名年轻男子。
听到这里,叶小鱼已经是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她是万万没想到天子脚下还有这种缺德的行当,要不是安墨离及时地找到她,她真的是会死在箱子里。
安墨离此时却觉得奇怪,“怎么会是位年轻的男子?老张不应该是上了年纪的吗?”
“属下调查过了,老张这两日都不在家,那个人是老张的侄子,不过他早出晚归,而且出入时又戴着斗笠,邻居也没看到他的样子。”
“我们现在找的不是杂耍班另外的两个人吗?而且按时间推算,她们的年纪也近四十岁,但现在冒出的却是两名男子,这是什么情况?”叶小鱼也感到疑点重重。
“我们追踪到的线索确是如此,若不是月依和阿紫,难不成是已死四人中的后代,他们知道亲人死亡的真相后,为他们复仇?”洛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安墨离很快地否定了他的想法。
“这个想法虽然合理,但并没有任何证据支撑,谢五他们的死是个秘密,如果那两人是他们的后人,他们既然知道仇人是谁,也应该知道谢五他们的骸骨埋在哪里,死者为大,再怎么急着报仇,也要先把自己亲人的骸骨给挖出重新埋了,但他们没有,所以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是谢五他们四人的后人,就只剩下月依和阿紫了。”
洛易提到月依和阿紫时,安墨离想到了异域阁的那位兰茹姑娘,他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若要知道是否是月依和阿紫,我们有必要去王将军的庄子走一遭。”
洛易闻言,起身道,“属下这就去王将军府上。”
安墨离阻止了他,“此事不要惊动王将军府上的人。”
洛易听出了他的意图,“大人是要属下夜探庄子?”
安墨离说出了自己的怀疑,“嗯,本官觉得月依和阿紫应该就在庄子里面。”
“大人的意思是她们一直呆在庄子里?”
“没错,不过呆在庄子里的应该是她们的尸体。”
“死了?”洛易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若她们也死了,现在替杂耍班复仇的又是什么人?”
“现在也只是本官的推测,事实如何,还得看今晚夜探庄子的情况。”
洛易立刻感到自己肩上的担子不轻,应声后就马上离开,叶小鱼忙要追出去,被安墨离挡住了,“你又不会武功,去了也是累赘。”
安墨离的这盆冷水把叶小鱼给浇清醒了,“我想到尸体就忘了这事,不过大人你怎么会觉得月依和阿紫她们已经死了?”
“还记得异域阁的那个兰茹姑娘吗?”安墨离反问她道。
“记得,就是那个被王将军折断胳臂的异域姑娘。”
“王将军有酒后撒酒疯的毛病,他对兰茹姑娘尚且如此,若是月依和阿紫真的在他手上,难保他不会对她们也使用暴力。”
叶小鱼想起了谢五他们四具骸骨上的特征,“如果谢五他们四人的死也是他造成的,月依和阿紫应该也遭到了不测。”
“当然这也只是本官的猜测,不过本官已经让人去查王保德这些年的情况,过两日便可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叶小鱼知道只是了解王将军是怎么样的人还不够,“若是能找到当年与谢五联系的那名黑痣男子就好了,他应该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办这种差事的只能是王将军身边最依赖之人,但当年跟着王将军的阿祥,下巴并没有黑痣。”
“不是王将军身边的人,会不会是其他人?按姜大人的管家所言,王将军为人豪爽,这样的人身边总应该会有几个猪朋狗友吧。”叶小鱼嘀咕道。
叶小鱼的嘀咕倒是让安墨离的眼前一亮,他之前一直将王保德在孙长青和姜文杰之间打转,忘了除了他们二人,王保德应该也有看似与本案无关,但关系却亲密之人。
这时周婶提着食盒过来,趁着这个时候,安墨离忙回书房,开始重新梳理。
等周婶走后,吃饱喝足的叶小鱼,呈大字形地重又躺回床榻上,开始回顾今天的经历,她越想越觉得京城太危险,她只是在这里呆了短短的几个月,所经历的危险比她这十六年来的都多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