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条鞭子,安墨离若有所思,蔓儿与孙大人二人之中,定有一人在撒谎,但是谁,他还得继续查证,孙夫人马如烟成了他的下一个调查对象。
马如烟也不过二十五、六岁,比孙弘元也大不了几岁,应该是孙大人的继室,比起孙大人的过度伤心,马如烟的反应比较平淡。
安墨离问起她当晚的行踪。
“大公子成亲是府中的大事,妾身做为他的继母,自然不敢松懈,怕第二天的大婚办得不周全,失了礼数,妾身一直盯着下人做事,直到三更天才敢歇下,那会老爷已经睡了,妾身怕吵到老爷,就到偏房去休息,我的贴身丫环纹儿一直跟着妾身,她可以为妾身作证。”
孙夫人的行踪,安墨离事先已经打探清楚,与孙夫人所说的无二。
安墨离问起孙大人与孙弘元的关系。
马如烟淡淡地道,“大人这么问,想必是听到了什么谣言,老爷只有弘元这么一个儿子,不免对他有些严厉,但弘元现在还年轻,还不能体谅老爷的苦心,他们父子之间难免会有些误会,虽然大人的脾气不太好,但妾身认为弘元身上的鞭伤不是老爷造成的,至少妾身没有亲眼看到过老爷打了弘元。”
马如烟模棱两可的话让安墨离有些不确定,他感到马如烟的语里有话,但再问其他问题的时候,她的话里话外都在维护孙大人,于是安墨离便向孙府的管家孙丙打听马如烟的情况。
关于这位新夫人,孙丙对他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她是孙大人一年前从长州带回来的,孙大人从不提她的来历,马如烟也从不提她娘家的事情,大家都觉得这位新夫人很神秘,但这并不影响孙大人对她的信任。
安墨离又问起孙大人与孙弘元之间的关系。
“老爷对公子向来严厉,公子有些怕老爷,平日若是无事,公子不会主动去找老爷。”
安墨离又问起孙弘元身上的伤,当得知孙弘元身上的是鞭伤时,孙丙明显感到吃惊。
“公子还小的时候,老爷是用鞭子教训过她,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那条鞭子就一直锁在老爷书房的箱子里,很久都没有拿出来,虽然老爷每次见公子都不是很高兴,但小人也没见老爷动手打公子,就更不可能会从箱子里取出那条鞭子,不过说起来也奇怪,少爷打蔓儿的时候,拿的不知为何是这条鞭子。”
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忽然出现,安墨离感到有些蹊跷,让孙丙找来下人盘问。
负责打扫书房的是一个叫冬儿的下人,冬儿提到,前两日她打扫书房的时候,发现箱子被虫蛀,她只是清理了箱子的外部,并没有将它打开。
这让安墨离更觉得奇怪,让孙丙把他带到书房。
安墨离看到了那个木箱,在箱子的右下角看到了被虫蛀过的样子,箱子上并没有挂上锁,任谁都可以打开,所以只要进过书房的人都有可能。
不过箱子的外部很干净,就算曾被人打开,也很难找到痕迹。
孙丙打开了箱子,里面装的是些字画,还有一些瓷器。
孙丙做了解释,“老爷说这些东西与书房不搭,就让小人将他们都装进箱子了,因为也不是什么特别值钱的东西,而且府里的下人一向规矩,所以老爷也没让上锁。”
安墨离想到了奇怪之处,“那条鞭子看起来并不是属于书房的东西,孙大人为何会把它放在书房的箱子里?”
“大人有所不知,这条鞭子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但听大人说,那是用上好的蛇皮做的,因为花色特别,大人就一直留着了。”
比起收藏动物的标本,孙长青的这点小嗜好也不足为怪。
安墨离想要找出将鞭子从箱子里拿来的人,但盘问过孙府里曾出入过书房的下人,没人承认自己打开过箱子,并拿出了那条鞭子。
案子又回到了原点,叶小鱼提出了剖尸的想法,但很快就遭到了孙大人的强烈反对。
消息传回时,洛易表示了理解,“孙大人就这么一个儿子,本还想着让他光宗耀祖,没想到就这么惨死,光宗耀祖是不可能了,再没了全尸,就更没脸见列祖列宗了,所以剖尸是想都不用想。”
叶小鱼也想到了这种可能性,好在孙大人同意他们将孙公子带回大理寺,没法剖尸,就只能再将孙公子的尸体再检查过。
现在的疑点是,,孙公子和蔓儿身上的伤痕是否是同条鞭子造成的。
叶小鱼用湿巾帕擦拭孙公子身上的伤痕,放在鼻下闻了闻,又拿出曾给蔓儿擦血迹的手帕出来,也放在鼻下闻了闻。
洛易看着她的举动心里发了毛,小鱼姑娘该不会有什么怪癖吧,连人血都闻得那么陶醉,更何况其中一个还是死人的血,不过安墨离对叶小鱼的举动见怪不怪。
叶小鱼举起那张湿巾帕,“孙公子鞭伤里的血迹除了血腥味,还有其他的味道,但蔓儿的伤口只有血腥味,虽然应该不是同条鞭子造成的。”
洛易下意识地想要辨个真伪,手才伸出,忽然想到那是死人的血,忙又收了回来,“伤口里除了血腥味,还能有其他什么味道?”
“不知道,若是可以跟孙大人拿到他的那条鞭子,也许可以会找到答案。”
“但那是孙大人的收藏物,而且也不是疑似凶器,所以我们大理寺也无权要求孙大人交出来。”洛易说出了难点。
既不能剖尸,也拿不到可疑的证物,叶小鱼陷入了被动,安墨离决定从马如烟的身上入手。
洛易不用半天的时间就收集马如烟的信息。
对于马如烟的情况,其他下人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她不怎么爱交际,除了些特别的场合要出席外,她大多就呆在自己的屋里,做做刺绣什么的,跟一般官家的女眷没什么区别。
她与孙大人,可能是老夫少妻的缘故,二人的相处也谈不起恩爱,但至少也算是举案齐眉,另外,马如烟与她的继子和继女走得不近,孙弘元和他的妹妹孙宝莹并不接纳这位继母,而马如烟似乎也没有要与他们亲近的意思,既不主动也不讨好,所以虽然在一个房檐下生活,但他们却处得像陌生人一样。
“这么听起来,孙夫人不像有什么问题。”叶小鱼发表了意见。
洛易继续道,“不过我听说孙大人的原配十年前就已经去世了,之后虽有不少人劝说,但孙大人一直不肯续弦,没想到他去了一趟长州,就悄悄地把这件事给办了,出乎了不少人的意料,外面传言别看孙夫人一副端庄的样子,骨子里就是个狐媚子,为了攀上孙大人这棵大树,给他下了套,让孙大人不得不娶了她,只是孙夫人的家世不堪,所以才不得不隐瞒。”
叶小鱼想了想,“可我看孙夫人不像是外面那些人说的那样。”
“这种八卦了并非空穴来风,里面的真真假假还要大人去判断。”洛易及时地把锅扔给了安墨离。
安墨离没有说话,他看孙夫人年纪不大,但处事有几分老练,不像是一般的闺中女眷,只是除了这,他也没看出其他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刚才叶小鱼提出孙弘元和蔓儿身上的伤口并不是同条鞭子所造成,安墨离觉得有必要传唤蔓儿来问话。
安墨离问起孙弘元身上的伤时,蔓儿惘然地摇了摇头,“公子除了让奴婢唱曲解闷之外,对奴婢没有他想,奴婢不曾见过公子宽衣的样子,所以并不知道公子的身上也有伤。”
蔓儿的回答让安墨离有些意外,叶小鱼尸验的时候提到过,孙弘元有兴奋的反应,那段时间除了蔓儿就没有别的女子,安墨离向洛易示意,洛易会意地离开,没多久就带回一名稳婆给蔓儿验了身,结果确如蔓儿所言,她还是完壁之身。
这让洛易更看不懂了,“孙公子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蔓儿长得秀丽可人,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没道理一点事都没发生,难不成孙公子是柳下惠?”
安墨离也有些不解,若孙弘元对蔓儿没有半点好感,为何又要将蔓儿买回府中,这个问题怕是得去问问蔓儿原来所在春香班的班主。
见到春香班的洪班主后,洛易负责询问,叶小鱼则跟着安墨离在旁边桌唱曲。
听说问的是孙公子的事,洪班主有些无奈地道,“我们蔓儿的命真不好,原以为进了孙府可以过上安稳的日子,没想到孙公子会遭遇这样的不幸,说起来蔓儿也不是我们春香班里最出色的姑娘,不过每次孙公子来就只听她唱曲,刚开始民妇以为他对蔓儿有意思,不过他跟其他公子哥不一样,从来不对蔓儿动手动脚。
虽说我们春香班的姑娘是卖艺不卖身,但保不齐什么时候碰到个强的,就由不得她了,所以都趁着年轻,找个好归宿过上安稳的日子。
我瞧着蔓儿对孙公子也有意思,若是她跟了孙公子,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可后来我听说孙公子有个很厉害的爹,家中的夫人去世之后,就没有再娶,而且身边连个侍妾也没有,平日对孙公子也很严厉,再说那几日孙公子也没来光顾,民妇以为这算是没戏了,没想到没过几天,孙家的管家居然来跟民妇提买蔓儿的事,那可是完全出乎民妇的意料。
民妇问过蔓儿的意思, 这次她没有反对,管家付了银子的当天,就将蔓儿领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