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双靴子不是马将军的,而是属于假扮马将军之人的。这个人尽管擅于模仿马将军的声音,但他的身形却不如马将军高大,所以他在衣服和靴子上做了文章,让自己在外形上与马将军相似,这样才不会让府上的人起疑。”
管家这回也明白了一把,“难怪今天将军一直将自己裹得那么严实,而他取消与冯将军的会面,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怕自己露馅,就算在屋里的那个是假冒的,可他又是如何从消失的,没有人看到他出来。”
“他并没有消失,而且守卫也是亲眼看着他离开。”
守卫忙替自己辩解,“ 小人记得很清楚,将军回到屋里后,就只有小青姑娘一人出来。”
“你看到出来的小青姑娘,并非进去的那个,而是假扮成马将军之人,这次他妆扮成小青姑娘,大大方方地从屋里出来。”
“可真的小青姑娘呢?”
“她在假扮之人支走窗外守卫的时候,就已经从窗户偷偷地溜走了。”
守卫又有了疑问,“这怎么可能,小人明明看到的就是小青姑娘,小人还跟她对了话,她的声音也不会错。”
“那是自然,因为他跟小青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小青姑娘,本官所说的可有出入?”
此时的小青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从容地道,“大人的故事编得挺好,若当时屋里不是马将军本人,那真的马将军又去了何处?”
“在假的马将军出现在大门时,真的马将军已经被迷晕,装在箱子里,连同其他杂物一块被送出了将军府。”
管家又有了疑问,“昨天下午确是有一个旧箱子出了府,但守卫检查过,里面只是一些杂物。”
安墨离解惑道,“没错,他们看到的上层装的确是杂物,但下层躺着的正是马将军,按理守卫只要再仔细地检查,可能就会发现端倪,只是那个时候,前门发生了意外,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到了前门,接应凶手的马车这时也到了后门,趁着没人注意,你的同伙将木箱抬进了马车,就这样将马将军带离了将军府。”
小青此时并不认输,“大人找不到凶手,就编这么个故事来诬陷奴婢,可奴婢为何要那么做?”
“因为六年前的骆驼堡一役,本官没有猜错的话,你们应该都是阵亡将士的遗孤。”
安墨离的话,让小青顿时破防,她的眼睛泛红,“大人既然已经猜到奴婢的身份,就应该知道他该死!”
安墨离冷静地道,“若他有罪,律法自会定他的罪。”
“定罪?”小青露出了愤世嫉俗的表情,“六年了,造成骆驼堡血战的罪魁祸首,不仅加官进爵,而且还活得好好的,而五十六团的一百九十六个亡魂呢?还有人记得他们吗?那场血战明明有很多疑点,可根本就无人过问,不就是因为官官相护吗?没有人在乎,我们就只好自己亲自动手,只有将他们一个个地解决掉,才能告慰五十六团的亡魂。”
安墨离听出了异样,“造成骆驼堡一役的,不止已死的三人?”
小青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们的仇我们自个报,就不劳大人费心了。”
她的话音才落,脸色已变得铁青,待叶小鱼反应过来,小青已经七窍流血,倒地身亡。
叶小鱼仔细查验了她的尸体,“她的口中有断肠草的味道,但断肠草的毒性没那么快发作,
她所服的应该是某种特制的毒药。”
这也说明小青早就做好了赴死的觉悟,但现在让他感到可怕的是,他们的复仇计划还在继续进行,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
小青的尸体被带回了大理寺,此时洛易也回到大理寺复命。
安墨离和叶小鱼,随着洛易来到了城西通合坊偏僻的一个院子。
院子里无人,除了角落里的一个木箱外,院子里并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
洛易打开木箱道,“大人,将军府的下人确认过了,这个箱子就是昨日从将军府抬来的那个。”
木箱里空荡荡的,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箱子,但不一会,洛易按了某处,底板轻翻,露出了下面一个更大的空间,空间的大小足可以装下一个蜷缩着的成年男子。
叶小鱼看到散落在箱底的一小块松烟,上面有被划过的痕迹,看划痕的大小,与马将军指甲的大小差不多,里面还隐约可闻到迷香的味道,马将军确是在这个箱子里呆过。
洛易继续道,“属下里里外外都检查过了,都没有发现血迹,这里应该不是马将军被害的第一现场,屋主说来跟他租院子的是一名大约三十岁的男子,身材比较魁梧,不怎么说话,他只说是帮亲戚租的,给了一个月的房钱,至于后来是什么人来住,他也不清楚。
这里偏僻,周边也没什么人居住,衙役走访了周边,他们只知道这个院子住了人,其他的一概不知。
过几天就是杂耍节,这一段时间受邀进京的杂耍不少,属下正在一一地排查。”
“他们会在哪里演出?”安墨离忽然问道。
“会在西直大街进行轮番表演,听说到时杂耍协会根据界内人士的评分,进行排名。”
叶小鱼好奇地道,“那不是会很热闹?”
“那是当然,杂耍节三年一次,各地的杂耍班子都想在杂耍节上展现风采,只要拿了名次,有了名气,生意自然就会源源不断,所以他们都会拿起自己看家的本事,到时西直大街上人山人海,就跟过年一样热闹。”洛易绘声绘色地转述道。
这种活动自然少不了吃的,叶小鱼开始向往,触到安墨离轻瞥过来的目光时,她马上秒回现实。
杂耍班子因为走南闯北的缘故,通常以马车做为交通工具,京城本地的马车本就不少,现在又从各地涌入,凶手选择这个时候作案,够他们查上一阵子,可谓是高明,破案的期限只有三天,凶手那么聪明,他会藏身在何处?
回到现实的叶小鱼,正在四处查看,不一会便道,“我在检查小青尸体的时候,并未在她身上闻到治咯血症草药的味道,这里也没有,昨日在医馆出现的男子买的药,难道不是给他们的?”
洛易这时就更不安了,“难不成他们还另有同伙?”
狡兔有三窟,这种可能性也并非没有,安墨离欲让洛易让不良人多加打探。
这时叶小鱼拿着松烟,看了又看,洛易瞧着心惊,“小鱼姑娘,你不会从这块松烟上又看出什么问题了吧?”
“我也不晓得,我记得洛大哥你说过,松烟除了做烟墨外,还可以做颜料,但这么一小块也不能刷东西,这一小块是拿来做什么用的?”
洛易也认真地思索,“我记得大人是让我查表演艺人的马车,我顺着线索找到了这,看到了那个箱子,箱子我找人问过了,这种带夹层的设计,只有杂耍班子常用,我自然就想到他们是杂耍艺人。”
叶小鱼又四处打量了下,“这里除了这块松烟和箱子外,其他的应该都是屋主的东西,我觉得不如拿着这块松烟找人看看。”
安墨离赞同了叶小鱼的想法。
叶小鱼和洛易拿着松烟到一家烟墨工坊,掌柜拿着松烟闻了闻,便道,“这是戏班子用的松烟,也叫黑烟子,跟我们制作烟墨用的松烟不一样,是专画眉和描黑眼圈用的。”
“戏班子?小青走路的时候不就很像戏台上的小碎步吗?”叶小鱼想起了这么一茬。
“所以他们不是杂耍班子的人,而是戏班子的人?”洛易被弄糊涂了。
叶小鱼实诚地道,“这个问题还是问大人吧。”
洛易顿时没有了疑问,回府向安墨离复命。
安墨离此时正看着飞鸽传书,神情凝重。
叶小鱼有些担心地道,“大人,怎么了?”
安墨离放下了手中的纸条,“林豹于三日前被杀,凶手是他的侍妾芙蓉,所用的凶器正是短刀,芙蓉将他杀死后自己也服毒自尽,而芙蓉在成为林豹的侍妾前,是一有戏班子的花旦。”
叶小鱼有些意外,“她也是五十六团的遗孤?而且还是戏班子里人。”
洛易顺着说出自己调查到的结果。
芙蓉的身份,小青的小碎步,画眉用的松烟,加了厚底的靴子,还有那根从马胜身上拿到的白发,一切都指向了戏班子,让安墨离不容置疑。
衙役奉命走访京城的各大戏班子,到了德艺班的时候,遭到了拒绝,很快安墨离就得到了消息,带着叶小鱼一块来到了德艺班。
班主容德没想到安墨离会亲自到来,语气虽有些缓和,但态度还是坚决。
“安大人,不是小人不愿接受盘查,而是实在是事出有因,我们德艺班接了高太尉府上的活,明日得早起,所以戏班子里的人早早就睡了,若是这会去打扰,就怕一个没睡好,明天的表演出了差池,得罪了高太尉,我们德艺班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