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巧妙的脱身之计让叶小鱼心生感慨，“这姚八真不简单。”
安墨离继续道，“凶手也不简单，毛小虎和张福来藏身六年，他都能将他们找到，他要找到姚八也是迟早的事情，我们必须要赶在他之前找到姚八，那样才可能知道当年骆驼堡一役的真相。”
“这几日云四娘除了外出找人外，就只呆在自己家中，想必他们早就做好了准备，姚八藏身的地方备有粮食才对。”
“出城要有符节，而姚八不可能用自己的名字，但垂钓人的身份又是假的，自然也就没有符节，所以他应该还在城里。”叶小鱼分析道。
安墨离补充道，“而且是藏在一个他自认很安全的地方。”
“他和云四娘那么恩爱，应该不会让她担心，但他要怎么让云四娘知道他还活着呢？”
安墨离顺着她的思路，“此时他们夫妻不会轻信任何人，所以姚八应该是呆在一个云四娘每天都能看得到的地方。”
“他们二人既能相互看得到，但又不会让人认出的地方，会是哪里？他们夫妻二人在这里也住了有五年的时间，再怎么掩饰，总会有人认得出来。”
洛易觉得这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叶小鱼想了想，“我们从云四娘出来的时候，看到屋里还有不少卖剩的豆腐，当时坊正说他们夫妻二人经常给坊里的孤寡老人送豆腐，我记得之前有说过豆腐坊因为位置偏，所以生意不温不火，这么看来，豆腐坊每天都应该会有卖不完的豆腐，现在只有云四娘一人，那么一大板的豆腐，她一个人更吃不完了，所以她今天应该也会去送豆腐。”
这时的洛易也脑筋大开，“这是他们一直以来都在做的事情，左邻右居就不会产生怀疑，所以姚八很有可能就藏在附近，大人，我这就去让人去调查。”
线索就这么被他们找到，安墨离既感到心慰，又有些吃味，洛易一离开，就只留下他和叶小鱼两人。
叶小鱼很自然地伸出左手去桌上的水果，手中落空，回过头这才想起他们现在是在大理寺，而非安墨离的书房，自然不会有人备着水果。
不过半天的时间，叶小鱼开始怀念在安墨离书房办公的日子，在这里既没有糕点水果可吃，也没尸体可验，百无聊赖的她，现在只想练练手。
“大人，要没别的事，我去找方伯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安墨离知道她又手痒了，洛易去打探消息，也没那么快回来，就他和叶小鱼在屋里只能大眼瞪小眼，也不是一回事，便同意了她。
叶小鱼忙去找方仵作，才刚找到他，就见他背着箱子，神色匆忙地往外面，叶小鱼忙跟他打起了招呼，“方伯，你这是要去哪？”
方仵作没想到会在大理寺碰到她，“大侄女，你不是跟着安大人吗？怎么跑到大理寺来了？”
“今天大人过来坐班，我就跟着一块来了，现在也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您。”
“那敢情好，不过你来的不是时候，京兆府刚好有个活，人手不够，我正要赶去帮忙呢。”
叶小鱼觉得自己的运气来了，“我看您就一个人，不如把我给带上吧，正好给你打个下手。”
方仵作犹豫了会，但很快就道，“行，不过记住不该说的不要说。”
叶小鱼连连点头，只要让她去验尸，就算有一百个要求，她都答应。
她跟着方仵作来到了东郊城外的一座五里亭，两名衙役正坐在里面休息。
方仵作走了过去，“尸体呢？”
一名衙役指着不远的草丛，“就在里面，味太大，不知道您什么来，我们兄弟俩就在这里坐着等会，您就赶紧验尸，运尸车待会就到，确定好死因，我们也好决定是拉回义庄还是拉到乱坟岗。”
方仵作啥也没说，带着叶小鱼就往草丛里去。
一阵风过，迎面扑来的是浓浓的尸臭味，方仵作忙从箱子里拿出面巾和手套，他们二人戴上后，这才继续往里走，还没走近，就看到一棵树下有不少绿头苍蝇在围着打转，走近一看，绿头苍蝇围着的正是一具已经腐烂的尸体。
方仵作放下木箱，叶小鱼上前查看，“年龄约在五十至五十五岁，死了至少三天以上，骨头没有变黑，不是中毒而死，尸体腐烂得太厉害，看不出他身上有没有伤痕，不过他的衣衫陈旧，鞋底没有太多的磨损，应该不是步行到此地。”
方仵作很纳闷，“既不是他杀，他也不是自行到此地，难不过是有人把他带过来？”
叶小鱼将尸体侧翻了下，检查了死者的衣物，“衣物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他应该是先被车拉到五里亭附近，然后再被人抬着或是背到此地，只是尸体已经腐烂成这样，已经无法分辨是哪种方式，也无法分辨出他是死前还是死后被扔在这。”
“不管是死前还是死后，将他弃在这里的那个人就是心术不正，你再看看他的尸体还有什么特征，我跟衙役说一声，让他们安排送到义庄。”
方仵作出了草丛，叶小鱼继续检查尸体的情况，检查完后就将尸体的情况写在了纸上，放回方仵作的木箱子里。
在外面等着的衙役听说死因有异，不由地发了一通唠叨，运尸车正好赶到，他们便让赶车人跟着一块将尸体抬到了马车上。
直到看到运尸车离开，叶小鱼和方仵作才回大理寺，一进大理寺，众人皆是避而远之，方仵作见状，赶忙回去弄醋烟来熏衣，叶小鱼也跟去，熏得差不多时，再回到安墨离的办公处，却被他赶了出来，捂着口鼻，一脸嫌弃地道，“你身上这是什么味， 去验尸了？”
叶小鱼闻了闻自己的衣袖，“还有尸臭味？不可能啊，我和方伯已经洒了很多醋了，又点了不少川椒，没理由盖不住那个味。”
安墨离却管不了那么多，“现在你要么先回府，要么换了身衣服再过来，不管你选哪一种，总之，本官不想再闻到这股夹着尸臭的椒醋味。”
回府是不可能的事，她还要等洛大哥的消息，叶小鱼想了想，想到了有个地方有现成的衣服，忙赶着前往玲珑阁。
掌柜认出了她，“姑娘，你来的正是时候，你们上次定的衣裙已经做好了，这会正好可以试试。”
“随意拿一件给我就好了，我正急着要换呢。”
掌柜也闻到了她身上的那股怪味，“姑娘你这是去哪弄的，这股味怕是只换衣裙也没多大用处，我们玲珑阁还开了家澡堂子，就是隔壁，姑娘不如先去沐浴，弄得香香的，再配上我们家漂亮的衣裙就更美了。
叶小鱼听着也挺有道理，啥也不说就往隔壁的澡堂子去了。
换上新衣服出来时，叶小鱼整个人觉得连空气都是新鲜的，不过衣裙美是美，只是裙摆太长了，走路不方便，但掌柜说不能剪，她也只能将就着穿了，迈着小步回到了大理寺。
刚打探消息回来的洛易，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小鱼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走路那么奇怪，是不是那里不舒服？”
叶小鱼只得尴尬地笑了笑，“是裙子太长了。”
洛易这才注意到她现在的穿着有些不一样，“难怪看起来怪怪的，这身衣裙漂亮是漂亮，不过不大适合你。”
洛易的一瓢冷水把叶小鱼的高兴劲给浇没了，只是她也懒得再回府换身衣服，硬着头皮进了屋。
安墨离瞅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洛易进屋后，就马上向安墨离禀报。
“云四娘他们夫妻俩经常去看望的孤寡老人共有八家，其中七家我们偷偷地去打探过了，那些老人住得比较简陋，屋里也没有能藏人的地方，还有一家没有人在，门上还挂着锁，听说屋主是个叫李老六的老头，平日神神叨叨的，经常神出鬼没，坊里的人看他不正常，也不愿跟他接触，也就是云四娘他们夫妻俩会时不时给他送点吃的，我们四处看了看，也没发觉能藏人的地方，所以目前属下并没有找到姚八的藏身之地。”
叶小鱼提出了疑问，“奇怪，我们代县韩疯子他家的大门从不上锁，跟韩疯子相比，这个李老六就正常得多了，出门还知道上锁。”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他疯得没那么厉害，我们去的时候没看到他人，也不知道长得是什么样，只知道他是个五十岁的老头，成天穿得脏兮兮的，不过偶尔也会换上干净的衣服，虽然少了一只脚趾头，但一点也不影响他的行动。”
“少了一只脚趾头？”叶小鱼捉住了重点。
“没错，坊正说的。”
“左脚的第四只脚趾头？”叶小鱼再问。
“没错，你怎么知道的，坊正说是八年前他上山乱跑的时候被捕兽给夹断了。”
叶小鱼有了种不详的预感，“他的头发花白，而且没有束发，身长在七尺五寸，骨架比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