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鱼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放假不就跟停职没什么两样嘛,我看大人平日都不用去大理寺坐班,应该很得国君宠信才对,怎么说停职就停职了?”
“国君的想法民岂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弄得懂的,总之大家平安无事就万事大吉。”
“不查,大人是安全了,但若不让他继续查下去,他的心里不得像被猫挠一样直痒痒,那滋味也不好受。”
严朗撇撇嘴,“二公子的心里痒不痒老夫可不知道,老夫只知道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啰,还有趁着这段时间二公子闲着,咱们赶紧得把他的心病给治了,要不许太君来了,看二公子还是老样子,麻烦就大了。”
叶小鱼的柳眉轻挑,“许太君是谁?”
严朗给她一个鄙视的眼神,“你来安府都多久了,连老夫人许太君都不知道,她是二公子的祖母,安家的当家人。”
叶小鱼第一次听说,不免有些好奇,“大人的祖母是不是很厉害,我看严大夫你提到她时,好像有些害怕的样子。”
被看穿的严朗心虚地道,“笑话,老夫怎么会怕了她,只是当年老夫认者服输,不得不听命于她,要不老夫岂会甘心被困在这安府。”
叶小鱼这才明白,当初严朗提到过一朝失足成千古恨之事,原来指的就是这,平日看到大人对严朗既无可奈何,但又甚是提防,原因还是在许太君的身上,谁让严朗是奉了她之命来的。
想明白了其中关系的叶小鱼,同情地道,“难怪大人对严大夫你的态度那么奇怪,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大人的心病也不是一两天就能治好的,我想老夫人应该能理解的,严大夫你也不用太心急了。”
严朗却道,“若她像你所说的那样明事理就好了,老夫不管,到时许太君要兴师问罪,你可得陪老夫一块。”
叶小鱼感到有些不对劲,“你去见老夫人,为何要拉上我?”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既然从老夫这里学了祝由术,自然就是老夫的徒儿了,师父有难,你做徒弟的,当然不能见死不救了,对不对?”
叶小鱼没想到严朗给她挖了这么大的一个坑,这个严大夫实在是太奸诈了,难怪大人平日那么提防他。
严朗见状仍不慌不忙地道,“其实许太君也不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只是关心则乱,你也理解理解,再说你有了是我徒儿的这个身份,也好解释安府一个年轻的侍女都没有,为何二公子偏偏请了你做私人仵作,老夫也是为了帮你在许太君面前有个说法。”
严朗说的是事实,她当初不也是因为这,对安墨离的喜好产生了猜疑,更何况是老夫人,这么一想,叶小鱼也就接受了严朗的做法。
严朗看大功告成,心里暗自得意,只要有许太君和叶小鱼在,就不怕安墨离不接受他的治疗,只要把安墨离治好,他就可以自由了。
严朗越想越美,叶小鱼却犯起了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大人被放假,梁州的案子没法继续查,也就无法得知两次救她的人是不是关鹏,可她与关鹏素不相识,他为何要救她?还是说救她的人并非都是关鹏,但若是师父,他为何不现身?
为了弄清真相,叶小鱼决定先不前往西南,她才小眯了没多大一会,就听到了急促地敲门声,叶小鱼挣扎着起身去开门,看到是乔了装的洛易,他手里还拿着衣物。
洛易将衣物递给她,“东城门的护城河发现了一具死尸,穿着打扮跟你所见之人很相似,大人让我们去看看,把这身衣物换上,方便行事。”
叶小鱼接过衣物,“大人不是被放假了吗?我们这么去,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所以才要换上这身衣物,赶在大理寺接手此案之前确认他的身份。”
叶小鱼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这身衣物是男子的款式,明白洛易他们已经做好了安排,她忙回屋换好了衣物,束好了发后,就带上门跟着洛易朝门外走去。
安府外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已经在等候,他们二人上了马车,马夫赶着车朝西边而去,不久便在一处平房前停了下来,换了一辆破旧的板车后,二人才朝东城门而去。
到了东城门,洛易亮出了出入牌,看到是义庄的人来收尸,觉得晦气的守卫赶忙让他们出了城。
马车行驶没多久便停了下来,他们二人下了马车,前方可见灯笼和人影晃动,叶小鱼知道他们到了地方。
走近后,叶小鱼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尸体,他背后的衣物上有几个醒目的血字:懦弱之人,当诛!
看到他们,负责看守尸体的守卫不耐烦地道,“你们怎么来得那么慢,赶紧把他抬走,明日大理寺的人自会接手,关于这尸体上的血字,京兆长史吴大人说了,不得透露半点风声,要是生起事端,定不饶不了你们。”
洛易唯唯诺诺地应了声,忙叫上叶小鱼把尸体抬上了板车,赶着板车往义庄而去。
一到义庄,洛易将尸体扛到了停尸台上,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这个家伙可真沉,好在死了没久,要不要沾我一身的尸臭,现在是这个京兆长史接手,这家伙一向不做吃力不讨好之事,他最快也是明日才报给大理寺,我们还有时间。”
叶小鱼知道这个吴大人,就是在如意阁冤枉她的那个吴梁, 这样的官员接手此案,很难替死者申冤,现在时间充足,叶小鱼想在死者身上找到更多的真相。
死者的长发散落,湿答答地遮住了脸,叶小鱼用手拔开了他的头发,露出了他脸上的鬼面具。
这个面具正是叶小鱼在花会看到的那个。
叶小鱼小心地揭开鬼面具,下面骇然是一张被严重割伤的脸。
见状,洛易腹水的苦水差点吐了出来。
叶小鱼仔细查看,发现这一道道的伤痕,最多是几个时辰前造成的,伤痕的长短和深浅不一,但可以看出是同把利器所致,叶小鱼再往下看,来到了死者的颈间,那里有道很明显的伤口,这应该就是死者的致命伤,伤口里的血水已经被冲洗得差不多,但从伤口边沿皮肉泛白的程度来看,也不过两个时辰左右。
这道伤口无论是位置,还是大小,都与小英脖子上的那道很像,应该是同个凶手所为,叶小鱼赶紧查看了死者的右手腕,并未发现默的标志,她又查看了他的左手腕,同样没有发现。
“他不是我在花会上见到的那个人,但杀他的人应该跟杀小英的是同个凶手。”
洛易意外到忘了自己的不适,“你的意思是杀他的人才是关鹏?”
“他的身形是跟那个人差不多,但死者的肤色明显要白一些,而且他的手腕上也没有默的标志。”
洛易提出了疑问,“他若不是关鹏,又是何人,关鹏为何要杀他,而且还写上‘懦弱之人,当诛’这几个字?”
叶小鱼边检查边道,“此人的年纪在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刚才我在检查他的手腕和颈部的时候,看到一些旧的疤痕,还有他指节粗大,我怀疑他应该也是习武之人,不过我看进一步地检查才知道。”
洛易以为她还要剖尸,才要阻止她,却见她的手已经解开了死者手上的衣物,正在检查他的上身。
看到死者胸前大小不一的疤痕,叶小鱼很肯定地道,“这些都是旧的疤痕,这些疤痕与阿四身上的差不多,这个人之前应该也是一名士兵。”
“为何说他之前是?”
“若是他现在还在役,每天都要操练,手上应该有不少老茧,但他的手掌上只有一些疤痕,并没有老茧,他的皮肤虽非白净,但也见细腻,应该经常保养,若是在役的士兵,怎么可能有时间,还有精力去保养皮肤。”
叶小鱼的分析让洛易心服口服,“看看他身上的其他地方,是否还有线索。”
叶小鱼正在仔细检查,她很快在死者的右手臂上发生了一个疤痕,她仔细地看了看,“这个疤痕不像是刀、剑所伤。”
洛易凑了过来,认真地瞧了瞧,“也不是箭伤,不过这伤口看起来倒是伤得不浅,这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会是什么武器所伤,时间紧迫,再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叶小鱼点了点头,不加思索地就去解死者的腰带,洛易顿时觉得没眼看,忙转过了身。
很快叶小鱼的声音传来,“他的左腹附近有一道旧的刀伤,若是再偏一丢丢,我们现在也见不着他了。”
“这么重的伤还能活得下来,这个人的命还挺大的,我倒是好奇他原来是哪个番号的,身上怎么能有那么多伤疤,而且他做了什么,能招出杀身之祸。”
“这个嘛,尸体没说,我也告诉不了你,不过尸体倒是告诉我,死者生前识水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