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少安一呆,伸手抓了抓脑袋,又转头看着背后的张庭座。
张庭座无奈,只得开口道:“花小姐又何必明知故问呢,据可靠情报,朝廷重犯冷艳雪便躲在此处,只要花小姐不阻拦,今日之事,就权当一场误会,不然的话,花家虽然富甲天下,恐怕也挡不住朝廷的千军万马”。
王少安点点头,照着张庭座的话,一字不漏的,又说了一遍。
花柔水心知今日若不动武,已难善罢,当下冷冷道:“花家虽非什么重要府地,但你们若想来就来,想搜便搜,日后传到江湖上,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到时,我们花家颜面何存,还如何能在江湖上立足”?
张庭座冷笑道:“如此说来,花小姐是拒绝与朝廷合作了”。
花柔水泰然道:“要搜也可以,只要能过我手中的剑,旦搜无妨”。
此话一出,其余诸人尚未答话,只听一人冷冷道:“如此说来,就让我领教一下名震天下的‘天机剑法’”。
众人一惊,循声看去,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探花杀手’——“鬼探花”。
花柔水心下一惊,尚还未答话,只觉一股浓烈的杀意直逼而来,同时耳边又传来那种‘悉悉疏疏’的异响声。
陡觉眼前一花,无数纸钱挟着“嘶”“嘶”“嘶”的破空之声,已然当头袭到。
花柔水泰然自若,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丝亳表情,对于那直击而来的漫天纸钱,宛若闻所未见,那纸钱在鬼探花内劲的催动下,仿若无数把钢镖,飞刀,来势何等之快,只一瞬,已到其头顶三分处。
花柔水仍是未动。
纸钱再进一分,花柔水仍若未见。
纸钱又进一分,正当众人已认为花柔水已避无可避之时,她,终于动了。
旦见其右手一晃,“呛”,一声轻吟,‘泪血剑’陡然出鞘。
花柔水右手往上一伸,一招——“天机徐引”。剑尖迎着纸钱徐徐向内一圈,那原本令人窒息的杀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天地间,一瞬间变得寂静无声。
花柔水右手往外一荡,剑尖斜指地上,仿若被一股无形的力道牵引,那漫天的纸钱登时顺着剑尖,静静的向地上飘去,仿若那些纸钱原本就属于地上一般。
此招一出,便连‘鬼探花’也不由大赞了一声:“好”。‘好’字尚在夜空中回响,但见其右脚在地上一点,身如鬼魅,直向花柔花扑去,人未至,漫身的杀气已铺天盖地席卷而开,仿佛受其杀气影响,天也一瞬间变得更黑了,似乎虫,蛙,也感觉到了这股浓烈的杀气,纷纷屏住呼吸,退避三舍,夜,陷入死一般的沉静。
鬼探花身法如风如电,几个错步,便已窜到花柔水的身前,右手一振,“呛”,一声轻吟,利剑出鞘,一股浓烈的杀气也随之猛窜而出。
鬼探花手腕一翻,一招——“紫气东来”。直刺花柔水肋下。
花柔水脚步微错,轻轻让过,右手剑尖往上一指,一招——“一点天机”。手腕微微一振,剑尖一颤,瞬间化为数道剑影,右手轻轻往前一递,虚刺鬼探花胸前鹰窗,气海,乳根,乳中四处大穴,剑招迟钝,剑势更是缓慢之极,但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一剑,却硬逼得鬼探花向后退了三丈。
鬼探花冷然一笑道:“好剑法,‘天机剑法’果然精妙绝伦,好,今日正好试一试半年来的剑法进境如何”。‘何’字尚在舌尖上打转,鬼探花右脚往地上一点,身如鬼魅,直向花柔水猛窜而去,身到中途,右手一晃,旦见青光连连晃动,鬼探花已于一瞬间连出二八一十六剑,剑光浮动,交织成一张浓密的剑网,直向花柔水周身罩去。
花柔水仍是慌不忙,右手抬起,‘泪血剑’平胸刺出,剑到中途,手腕一转,剑尖向外虚画成圆,先是一小个,后来逐渐向外扩大,最后,越划越多,这一切,看似极慢,实则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先一个未完,后一个又起,到后来,越来越多,越来越大,层层叠叠,仿若水中波纹,向四周扩散开来,此招似拙实巧,以虚御虚,以实对实,虚实相接,正是‘天机剑法’中的一招——“尽算天机”。
两人剑招未交,双方已发剑气已在半空中相互纠缠撕扯,“嘶”“嘶”“嘶”之声作响不绝。
“当”,“当”,“当”,“当”,“当”。
两人剑招交锋,半空中登时爆发出一阵金铁交击声。
两人剑招相撞,花柔水只觉鬼探花剑上传来的力道大得出奇,仿若有千百斤一般,每剑相交,直震得自己手臂发麻,胸口隐隐作痛,不由心下暗惊道:“好深厚的内力”。当下不敢大意,剑尖甫动,剑势微变,运起‘天机剑法’中,以虚御实的卸力法门,每撞一剑,身形便向后微退一步,尽将反撞之力卸于足下青砖。
待两人一招使毕,地上已然留下十来个脚印,而花柔水也已退到数丈开外。
鬼探花却不乘势进击,反而静静的站在远处,定定的看着花柔水,许久,方才一字一顿道:“好精妙的剑法,好浅薄的内力”。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一惊,不由自主看向花柔水。
花柔水面色微变,鬼探花此语正中其要害,她当年被秦风所伤,刀劲侵进其筋脉之中,以致筋脉受损,后来虽侥幸保住性命,但也从此落下病根,无法再修习上乘内力,所以与鬼探花硬对一招,登时便被看了出来。
花柔水一惊即逝,瞬间又回复原来那种淡淡的表情,缓缓道:“阁下的剑法快似追风逐电,力道却又刚猛霸道,本是相左之道,阁下却能将之融会贯通,单凭此言,已让人佩服万分,只可惜……”。花柔水言语一顿,似在考虑着后面的措词。
鬼探花近半年来,潜心苦修,终于将浑厚内力融入到快剑之中,创出一套诡秘至极的剑法,此时却在一招之间,便被花柔水一语道破,不由心下又惊又奇,又见花柔水突然言语中断,花柔水乃当世用剑名家,‘天机剑法’更是奥妙难寻,见其突然中断,不由好奇道:“可惜什么”?
花柔水叹了口气,方才淡淡道:“可惜剑法之中,杀伐之意太盛,有违天地祥合之道”。
鬼探花冷笑道:“弱肉强食,本就是自然之道,一个人,只有心中的杀意越盛,剑招才能霸道凌厉,所向披靡,若一个人的心中全无杀意,又怎能练成至高无上的剑术”。
花柔水摇头叹道:“剑,本就是不祥之物,而修习剑法,更是逆天行事,天地万物相生相克,若一人心中只有杀念,剑招之中只有杀意,毫无半点怜爰之心,以杀止杀,只会破坏万物生机,不懂顺应天道,那此人就算终其一生,也修想达至剑法最高境界”。
鬼探花冷笑道:“花小姐口口声声说天道,那何又为天道呢”?
花柔水仰头看着天空,许久方才缓缓道,:“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万物复苏,万物枯萎,由生到死,由死到生,生生死死,便为天道”。
鬼探花心头一震,隐有所悟,但随即又被心中强烈的杀意掩盖,冷笑道:“‘天地无情,以万物为刍狗’,杀,本就是顺应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