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旗风皱眉道:“对剑的执念,没有作用,如果,你不相信剑,剑,怎么又会相信你呢?”
陈木摇头道:“剑,只是一件兵器,之所以它会有生命,那也是因为剑客赋以它的,它应该得到尊重,而不是你所谓的执念。”
李旗风叹道:“请恕我直言,我一点也听不明白你说的话。”
陈木缓缓道:“这也难怪,咱们对剑的理解不同,造成的后果,当然也就不尽相同了。”
李旗风点头道:“这点我承认,不过,虽是如此,但剑,仍然是剑,永远也不会像你说的那般,有生命。”
陈木皱眉道:“为什么?”
李旗风笑道:“这还不简单,剑,无论再厉害,终究是一柄死的东西,它怎么会像人一般,能活生生的站在你的面前,能与你说话,与你谈话,给你知道他的看法。”
陈木怎摇头道:“在我看来,却不然。”
李旗风皱眉道:“哪里不对吗?”
陈木点头道:“在我看来,生命,并不一定得是有活力的东西,他应该包括其他东西,其他你不能了解的东西,包括剑,就应该有生命,应该有灵气,应该能感觉到主人的思想,主人的寂寞,主人的一切。”
李旗风笑道:“说句实话,你这话,我当真从来未曾想过。”
陈木笑道:“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李旗风皱眉道:“你知道什么?”
陈木缓缓道:“看你的样子,你比如将本身功力完全倾注于这把剑中,武功虽高,却不明白剑意,所以,你外门功夫虽然无敌,可是,却终究成不了绝顶高手。”
李旗风大怒道:“放屁,听你这意思,你就是绝顶高手了。”
陈木摇头道:“我也不是绝顶高手。”
李旗风冷笑道:“这我就有些奇怪了,你既然明白这么多道理,怎么就成不了绝顶高手呢。”
陈木难得一笑道:“其实也不为什么,只因为天赋不够,所以就成不了绝顶高手。”
李旗风愕然道:“天赋。”
陈木点头道:“就是天赋,李庄主武功这么高,应该能明白天赋,对于一个练剑之人的重要性。”
李旗风则笑道:“可我倒是认为,你成不了绝顶高手,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陈木奇道:“什么原因。”
李旗风缓缓道:“你太聪明了。”
陈木皱眉道:“我太聪明了,这是什么意思。”
李旗风笑道:“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木皱眉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旗风缓缓道:“这都不明白吗?你太在意手中的剑,却忘记了,不管什么剑,都是一样死物,根本不可能有活生生的生命,即使是绝世神兵,若然没有人能让它出鞘,它也永远杀不死人。”
陈木疑惑道:“我太看重剑了,难道一个人,不应该看重手中的剑吗?”
李旗风点头道:“刚才我已经说了,剑,是死物,要想杀人,只得靠执剑人的手,还有执剑人的心,心是如何,剑便是如何,你心里若是不想杀人,他便永远也杀不了人。”
陈木皱眉道:“执剑人的心?”不知为何,他此时心中纷乱如麻,似是有些明白了,又好似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什么都不知道。
李旗风点头道:“不错,就是心,你手中的剑,只会随着你的心意而变化,就像是剑招,只有你自己使出来,剑,永远也不可能使出来。”
陈木皱眉道:“你的意思是,一个剑客,不应该太看重手中的剑吗?”
李旗风点头道:“不错,一个剑客,并不是他的剑如何,而是他用剑的心如何,如果他没有一颗用剑人的心,他也就永远也使不会剑,永不会剑,他的剑,也根本到不了绝顶。”
陈木点头道:“我明白了。”
李旗风挑眉道:“你明白什么?”
陈木缓缓道:“你的意思是,用剑,应该由内而外,先修心,再修剑。”
李旗风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
陈木笑道:“听你这话,好似真个有点道理,可是,我却觉得,如果一个人只注意修心,而不在意剑的话,那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旗风皱眉道:“这话是何意思?”
陈木笑道:“这还简单,就像那些读书人,若是要叫他们讲道理,他们那一个不是长篇大论,滔滔不绝,可是要让他们用剑,又有几人能够用剑,又有几人能够把剑用好。”
李旗风点头道:“你这话,好像也不是那么全无道理。”
陈木笑道:“莫管如何,咱们身为一个剑客,今日,还是得在剑上见分晓,那些有理,还是无理,都是嘴上之说,怎能比得剑呢。”
李旗风大笑道:“有道理。”
陈木淡淡道:“李庄主,可以动手了。”神态之间大为轻松。
李旗风见他如此轻挑,浑没将自己放在眼里,直是大怒欲狂,心道:“这贼厮如此看轻我,今日不把他劈成烂泥,怎消我心中恶气?”念及于此,双手握住剑柄,跟着深深吐纳,全身功力发动,丹田间的浑厚内力如排山倒海般地灌入铁剑,竟是连护体内功也撤下了。
众人见他面上杀气大盛,剑上真气鼓荡,都知此次比剑事关他一生威名,那是万万轻忽不得,敌我双方屏气凝神,都要看陈木如何应付那李旗风赌注性命的一斩。
这一击乃是李旗风全身功力齐聚,定然是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剑,丁玲玲正感兴奋,忽见一旁高仁眉头深锁,竟是面有忧色,不由得心下奇怪,当即低声问道:“你怎么了?莫非是担心李伯伯这剑的力道不足么?”
高仁轻轻叹息一声,轻笑道:“那倒不是,以力道而言,李庄主这一剑,足以开天辟地。”
丁玲玲‘哦’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还担心什么,莫不是担心他一剑把那贼厮斩成肉泥。”
高仁摇了摇头,挑眉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会担心他,我担心的是,李庄主他这剑力道过于霸道了。”
丁玲玲心中颇为讶异,眼前两大高手对阵,哪一个不是全力以赴,生怕自己剑上真力不够强悍,怎还会担心自己的力道太过霸道呢、念及于此,不由奇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明白。”
高仁笑道:“谁叫你武功低微呢?”
丁玲玲大怒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怎地在这听你胡说呢?你那三脚猫的功夫,知道什么呢。”心中虽是这般想,不知为何,心里却是暗暗有些担心。
高仁见他生气,便笑道:“算了,算了,告诉你吧,善战者,不求胜,先求败,所谓攻中有守,守中有攻,必须攻守兼备,李庄主这般运使内力,只怕中道空虚,恐会给人可趁之机。”
丁玲玲听了这话,只是似懂非懂,全然无法答腔。
说话间,只听李铁衫仰天长啸,长剑伴随一啸之威,夹着凌厉的破空风声,猛地攻出那致命一击!
眼看李铁衫的铁剑重重劈出,剑上烈风卷来,地下沙尘飞扬,沙石惊飞,已将两人卷在黄沙之中。
旁观众人站得近的,都给飞沙扫过,只觉脸上热辣辣的,足见这剑的力道如何。只要这陈木一个应接不当,便会给这股惊天动地的巨力砍成肉饼,料来陈木定要吃上大亏。
“轰”地一声大响,铁剑重重砍下,敌我双方无不面上变色,不知胜负如何。
过不半晌,黄沙慢慢落下,现出场内的情景,众人心中紧张,忙往场内看去。
四野辽阔,晨间的曙光照在沙漠之上,只见李铁衫两手举着沉重之极的大铁剑,剑锋的一端,却被那一把铁剑架住,不是别人,正是陈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