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采薇心中陡然生出一股无名怒火,正想追上那群无赖,给其一个厉害,徐添低声道:“小夏,别惹事,咱们走吧。”
以夏采薇现在的武功修为,对付这几个小混混,可谓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但转念一想,心道:“‘小不忍则乱大谋’,此时万不能暴露身份。”心中一动,微一沉思,已有计谋,当下‘嗯’的答应一声,跟着徐添回家而去。
待到晚间,夏采薇换了一身行头,悄悄出了门,时值冷月在天,繁星几无,正值深夜。
夏采薇步出大门,方才想走,忽听一人叫道:“大哥哥,你去哪?”
夏采薇一惊,回头一看,却是小玲,不由一呆道:“小玲,你怎么会,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
小玲叹了口气道:“爹今日被坏人欺负,我心里难受,睡不着,便起来散步。”
夏采薇‘哦’了一声,清冷的月光下,只见其双眼红肿,脸上犹有泪痕,显是刚刚哭过,不由心头一软,怜惜道:“夜深了,快回去吧。”
小玲突然问了一句:“大哥哥,你是要去教训那些坏人吗?”
夏采薇一愣,竟不知如何回答。
小玲接口道:“我听爹说过,你不是一个平凡的人,大哥哥,你能带我一起去吗?”
夏采薇见她一脸梨花带雨的模样,又听其左一声大哥哥,右一声大哥哥,不由心头一软,料来那陈彪家也绝不会是什么龙潭虎穴,笑道:“你真想去?”
小玲一听夏采薇话中已有允意,大喜道:“当然。”
夏采薇笑道:“不过,到时你得带上这个,还有,到时你得听我招呼,不得随意乱动。”说着,从怀里摸出那个‘夜叉’面具。
小玲低头一看,冷月下,旦见那面具生得青面猿牙,恐怖无比,没来由的吓了一大跳,呆呆道:“这,这什么?”
夏采薇冷笑道:“这都怕,你还是别去了。”
小玲‘哼’一声道:“谁说我怕,劈手将面具夺了过去”。
夏采薇笑道:“好,今日我便带你去当一回除暴安良的大侠。”
小玲一呆,尚不及反应,陡觉身子一轻,轻飘飘的,如荡在云端,耳边风声“呼”“呼”,道旁树木纷纷从身边倒退而过,心中不由又惊又奇又喜。
夏采薇展开轻功,不过盏茶时分,便已赶到镇上,辨明陈彪家,急掠了过去。
那陈彪乃是鱼肉乡农的土豪,家中虽养有打手,却都是无能之辈,怎会发现夏采薇。
夏采薇左找右找,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方才找到陈彪所睡之处。
夏采薇掠过窗边,侧耳一听,里面传来一阵阵打鼾之声,当下低声在小玲耳旁叮嘱了几向,身形一闪,从窗口轻飘飘的掠了进去。
两人来至床边,正见陈彪鼾睡在床。
小玲怒从心起,便想给他一脚。
夏采薇急忙止住,低声道:“按计划行事。”
小玲点点头,强忍怒意,将那个青面猿牙的夜叉面具戴在头上,缓缓站到陈彪面前。
夏采薇见一切准备妥当,方才侧身隐在岸处,阴森森的叫道:“陈彪,陈彪-------”
陈彪正值睡梦之中,陡听有人阴森森的叫着自己的名字,当下朦朦胧胧的醒转,睁眼一看,正见一青面猿牙的夜叉站在眼前,时值冷月在天,惨淡的月光从窗纸上直透进来,更使气氛显得阴森而诡异。
陈彪只觉脑袋“嗡”的一下,颤声叫道:“你,你是人是鬼?”
夏采薇哑着嗓子,阴恻恻道:“我不是人,也不是鬼,我乃‘八部天龙’中的‘夜叉’。”
陈彪直吓得浑身抖如筛子,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滚而下,瞳孔睁大,一连串的叫道:“夜……夜叉!”
夏采薇冷冷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陈彪,我此行专来为你引路的,时辰已至,咱们上路吧。”
一听‘上路’二字,陈彪的脸色陡然由白转青,脸早已因为过度恐惧而扭曲在一起,嘶声惊呼道:“别,别,不要,不要,饶我一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夏采薇呵呵冷笑道:“吾位居‘八部天龙’,怎会要凡间的东西,你鱼肉百姓,巧取豪夺,罪大恶极,实是不可轻饶,废话少说,走吧。”
陈彪颤声道:“夜……夜叉大哥,求求你,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我一定改过,一定向善,求……求你了。”
夏采薇心知陈彪已然吓破了胆,冷冷道:“我见你心中尚有善根,姑且再信你一次,若不急时改过行善,死期不远矣。”待说到最后一个‘矣’字时,微风一拂,陈彪抬头一看,室中哪还有半点影子,精神一松,登时晕了过去。
夏采薇带着小玲掠出镇外,踏着月色缓缓回家,一想到陈彪的浓包模样,小玲登时笑得前辅后仰,一路有说有笑,唠叨不停。
夏采薇却只是微微笑了笑,不置一语。
两人高高兴兴的回了家。
次日,徐添带了银两,又挑了一担鲜鱼到街上去了,徐大婶担心丈夫安危,不时出门眺望。
直至下午时分,徐添方才回来。
徐大婶一见他满脸喜容,不由狐疑道:“遇到什么事了,怎这么高兴?”
徐添大笑着将筐中的酒莱递了过去道:“容我卖一会关子,呆会我再告诉你,快去将饭菜做熟,今日我要好好痛饮几杯。”
徐大婶见丈夫如此高兴,心中也甚为欢喜,依言做饭去了。
片刻工夫,酒菜奉上,四人依次坐下。
酒过三旬,徐添顿时意气风发,大声说道:“你们猜我今日在街上遇到了什么事?”
夏采薇于心中已然猜到几分,却故意问道:“徐大叔别卖关子了,有什么开心事,就快点说出来吧。”
徐添仰头喝了一碗酒,哈哈笑道:“那个‘鱼霸’——陈彪改恶向善了。”
小玲不由自主的向夏采薇看了一眼,两人登时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徐大婶却是又惊又奇的问道:“怎么会这样?”
徐添‘咕嘟’喝了一大酒,笑道:“我开始也不信,可镇上的人都已经传开了,说陈彪受到‘天神’的召唤,大彻大悟,自悔生前所做恶事太多,自此改过向善,已然散尽家财,出门去了,我赶到之时,见他家大门紧闭,果然如此,方才信了。听闻地保已向县里通报,要在此处建‘天神庙’,以作贡奉呢。”
夏采薇一呆,万不料此事竟会闹得这般满城风雨,当下只得苦笑了一下,也并未放在心上。他怎会料到,这么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却从此打破了他平静的生活。
这一日,夏采薇和徐添到镇上卖鱼,因在途中耽搁了一下,回来时,天色已晚。
夏采薇眼见新月在天,西北角却乌云密布,心道:“今晚看来多半会有大雷雨”。当下也并未在意,两人一路说笑着回家,不知不觉,已踏入离家不远的树林之中。
此时西边半天已聚满黑云,不时射下几道闪电,照得四下一片明亮,待闪电过去,反而更显得黑沉沉的。
两人眼见雷雨将至,也渐渐加快了脚步。
正行走间,夏采薇突觉林间传来一股铺天盖地的杀气,这种与生俱来的杀气直让夏采薇毛骨悚然,便要林内的虫,蛙,鸟,都仿似受不住这股浓烈的杀气,纷纷躲藏起来,万簌寂静,林内陡然变得死气沉沉。
夏采薇脸色微变,不由自主止住脚步。
徐添一见夏采薇止住脚步,狐疑道:“怎么了,小夏?”
夏采薇缓缓道:“徐大叔,你先回去,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