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王”——项天乘大踏步的步了出来,拱手道:“原来是苏长老大驾光临,失迎之处,还请恕罪。”
苏钰摆手笑道:“‘鹰王’不必客气,不知战况如何?”
项天乘朗声道:“托苏大人之福,魔教余孽已尽数被剿灭,只余厅中数人而已。”
苏钰‘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厅中的十数名黑衣人,最后目光落在蓝彩衣和凌霄子头上,淡淡道:“门主,别来无恙啊?”
蓝彩衣看着面前的苏钰,事到临头,反而没有惊惧的表情,反而微微一笑道:“原来都是你在后面操作的,倒是干得不错。”
苏钰笑道:“得门主一赞,我倒是有点受之有愧。”
蓝彩衣笑道:“其实我还是挺佩服你的。”
苏钰惊讶道:“佩服我什么?”
蓝彩衣缓缓道:“佩服你的隐忍,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能隐忍至今,不得不让我佩服。”
苏钰笑道:“门主经营多年,当然有些根基,不到最后一刻,我也不敢轻易显现出来。”
蓝彩衣点头道:“成王败寇,我也无话可说,只是有点好奇?”
苏钰好整以暇道:“好奇什么?”
蓝彩衣缓缓道:“你是准备自己当这个门主,还是重新找一个啊?”
苏钰笑道:“我倒想自己来当,但是我这把年纪了,也太累了,还是重新找一个吧。”
蓝彩衣点头道:“也对,当这门主,确实有点累,还是重新找一个。”
苏钰点头道:“门主还有何遗言?”
蓝彩衣淡淡道:“没有了。”
苏钰回头看向项天乘,冷冷道:“蓝门主既已无话,‘鹰王’还等什么,乘其元气大伤,将其一举剿灭。”
项天乘一怔,脸上现出犹豫之色。
苏钰眉头一皱,愠怒道:“难道‘鹰王’还有所迟疑不成。”
项天乘眉头微锁,眼光扫过场中的十数名黑衣人,心中忽地升起一丝不忍,吞吞吐吐道:“这------”
群雄中有人低声道:“只要他们将门主交出,以后保证不再为恶,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
此话一出,立刻有人叱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对这些穷凶极恶之辈,万不能手下留情”。
一些人应和道:“对啊,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想想他们以前怎样残杀中原武林,还有今日死去的武林同胞,断不能手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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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天乘脸色阴睛不定,眉头皱得几乎要连在一起,忽然叹了口气道:“第一,第二两队,将在场魔教余孽一概诛灭,第三,第四两队负责搜索,勿必将余孽全部歼灭。”命令一下,群雄纷纷动了起来,数十人晃动着手中兵器,缓缓向场中看去。
场中的黑衣人皆无半点惧色,一双眼睛紧盯着众人,眼中尽是难以言语的恶毒,让人看上一眼,心里便会生出一股寒意。
众人越是向前,脚步反而越走越慢。
那十数名黑衣人紧盯着缓缓走近的敌人,他们的心里已充满了仇恨,他们的记忆已深深记住了每一个人的脸,每一个人手中的兵器,他们的手紧握着手中的兵器,已准备作最后的拼杀。
蓝彩衣却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她紧紧的搂着凌霄子,嘴里仍在唱着那首曲子:“‘九张机,织就燕子画楼西,梦残还寄兰花溪。泪痕如线,萦系心絮,结挽断情丝’。”
凌霄子忽然全身颤了颤,睁开疲惫的双眼,脸上露出开心的微笑,轻声道:“彩衣,你唱得真好,跟当年一样,好听。”他微笑着,忽然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蓝彩衣的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平静得让人可怕,她静静的看着凌霄子,忽然叹了一口气道:“音断曲终,是时候了。”蓝彩衣凄楚一笑,忽然从怀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直向心窝插落。
蓝彩衣静静的倒了下去,她的脸上带着微笑,她的心里没有一丝悔恨,没有一丝遗憾,因为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
众人一见蓝彩衣忽然自尽,都不由一呆,情不自禁的止住脚步。
那十数名黑衣人一见蓝彩衣自尽,先是一呆,继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口中撕心裂肺的喊道:“门主,门主。”可任凭他们如何高呼,却再也唤不醒蓝彩衣。
突然,那十数名黑衣人同时于一瞬间抽出了兵器。
群雄一惊,纷纷握住手中的兵器,准备战斗。
可出乎意料,那十数名黑衣人,没有向他们看上一眼,几乎在同一瞬间,将手中的兵器刺入自己的胸膛,没有惨叫,没有呻吟,有的只是锋利的刀口和滚烫的鲜血。
群雄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这一瞬间,他们同时被震住了,是因为他们的忠心,还是那无以伦比的勇气,众人只觉胸口如压千斤巨石,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气氖压抑得让人心惊胆颤,场面静得可闻呼吸之声。
鲜血和着地上鲜红花瓣,呈现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妖艳。
众人的耳畔又似乎回荡起蓝彩衣那首让人肝肠寸断的曲子:“‘一张机,一梭才去一梭痴。丝丝缠乱犹不识。菱窗院外,紫竹凝咽,曲曲是相知。两张机,春尘早惹旧织衣。红粉香坠难梦离。黄花碧草,秦人巷里,夜夜莺儿啼。-----------------”
忽然,厅外一阵念促的脚步声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众人一惊,皆不由向门外看去,进来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鹰王’——项天乘派出去的第三队和第四队成员,领头之人,正是李庆。
项天乘一见众人神色匆匆,心里忽然感觉到一丝不安,急问道:“李庆,怎么回事,为何如何行色匆匆?”
温恒喘着粗气答道:“掌门,外面突然发现无数添香红袖的弟子,已将此处团团围住。”
项天乘脸色微变,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心惊肉跳之感,双眉紧锁,目光如炯,转头直盯着苏钰,一字一句道:“苏长老,这是何意?”
苏钰微微一笑道:“项掌门,勿须惊慌,我之所以设下伏兵,这也是为怕万一而已。”
项天乘见其言词闪烁,眼下情形又是这般,忽然心中一动,狐疑道:“夏盟主呢,他为何不在这里?”
旦见吴遗策手摇折扇,缓缓步了出来,笑吟吟道:“你们的夏盟主,此时恐怕已经西归极乐了。”
众人又惊又疑,不由‘啊’的叫了一声。
项天乘铁青着脸道:“你们杀了夏盟主?”
吴遗策冷笑道:“冥顽不灵,焉能留他性命。”
项天乘察言观色,知他所言非虚,全身一颤,心头一痛,“哇”地一声,喷了一口鲜血出来。
李庆急忙抢步将他扶住,急问道:“师父,你没事吧?”
项天乘摇了摇头,挣开李庆之手,紧盯着吴遗策道:“为何,为何要这么做?”
吴遗策笑道:“人道‘鹰王’——项天乘精明无比,今日一见,却是让人大失所望,他若不死,你们又怎会乖乖上钩呢。”
项天乘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颤声道:“难道,难道那些情报?”
项天乘只觉脑袋一阵炫晕,嘴巴一甜,又喷出一口鲜血。
此时群雄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皆不由缓缓向项天乘靠了过来,脸上全是凝重之色。
忽听厅外一人朗声道:“人道吴遗策号称‘算无遗策’,谁知刚才竟说出此话,真是徒负虚名,怡笑大方。”这声音也不如何响亮,但却清清楚楚传入众人耳里,众人心中又惊又疑,都不由住了口,怔怔的看着门外。
旦听得门外脚步声响,一人大踏步的走了进来,青衣蓝袖,年纪只在二十来岁,双眉如剑,目若流星,虽只一人,但气势之盛,却似有千军万马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