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见来人年纪约在二十六七岁,面白如玉,一脸微笑,手摇折扇,作书生打扮。
凌霄子紧盯来人,冷冷道:“是你?”
那人摇头笑道:“不,不,不,在下只是一名落弟秀才,岂敢出此狂言,不过------”
凌霄子狐疑道:“不过什么?”
那书生笑吟吟道:“子曰:“非礼非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如此互相残杀,岂不有违礼也。”
凌霄子怒骂道:“礼与不礼,皆是狗屁不通,你此来到底有何目的?”
那书生仍不见半点怒气,微微一笑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区区不才,是来劝降的。”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哗然,心中均想:“这人看似乃是一介文弱书生,怎如此大胆,见识稍高之人?”却见其仪表从容,身上衣衫点尘不沾,气度不凡,却又显是一名高手。
蓝彩衣定定的看着那人,忽然心中一动,惊道:“你是秀才。”
此话一出,众人皆感莫名其妙,狐疑的看着场中两人。
那书生笑嘻嘻的答道:“‘落第秀才’。”
蓝彩衣面色微变,随即镇定自若,这落地秀才,可是大有名堂,这人与其余几人,结义成兄弟,几人不以年龄来论资排辈,反而用读书多少,知识量的存储来论高低,而且外号也是以科举考试来排名,这落地秀才,就是排名最末之人,虽是排名最末,其武功修为,却是半点不低。
虽是如此,蓝彩衣却是虽惊不乱,冷笑道:“可怜你以秀才自称,却是大为可惜。”
秀才皱眉道:“可惜什么?”
蓝彩衣淡淡道:“可以学无所用,连基本的明辨是非能力都丧失了,早知如此,其实当初就不该读书,当真应了一句老话。”
秀才挑眉道:“什么话?”
蓝彩衣缓缓道:“读死书,死读书,尽信书,不如无书。可笑,可笑至极”。
此话一出,群雄尽皆哗然,齐刷刷地看向鹰王项天乘。
其中有不少人已开口叫骂道:“你血口喷人”。
“你这妖妇,你有何凭证”。
“你挑拨离间,岂图打击我中原武林的声誉”。
“妖妇,死到临头还嘴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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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呼喝叱骂声响成一片。
有不少人已挥舞着手中兵器,跃跃欲试。
蓝彩衣一声长啸,喝道:“住口。”冷目如电,在群雄脸上一扫。
群雄与她目光接触时,皆不寒而栗,不由自主的住了口。
蓝彩衣目光一一扫过众人,最后落在那秀才身上,戟指叫道:“是与不是,一问此人便知?”
群雄面面相觑,皆不由转头看向那秀才。
不待那秀才开口,蓝彩衣又冷笑道:“子曰:“言必信,行必果。你读遍经典,想必不会失信于人吧。”
那秀才先想否认,但一听蓝彩衣如此说,不由脸色微红,他虽大有来历,可为人却甚为迂腐,当下不由肃然起敬,点头道:“蓝门主此话,确实有点道理,也并非一味胡搅蛮缠。”
群雄尽皆哗然,不由窃窃思语起来。
其中有不少人则转头看向项天乘,满脸皆是疑惑之色。
项天乘则静静的看着场中,不发一语,一双眼睛却闪着坚毅之光。
蓝彩长紧盯着秀才,森然道:“你既然来了,来的人,恐怕不止你一个吧。”
秀才微微一笑,点头道:“当然。”
忽听一人阴恻恻道:“今日便是‘添香红袖’灰飞烟灭之时。”
群雄循声看去,旦见人群中缓缓步出一人,全身黑衣,头罩黑巾,只露一双眼睛于外,昏黄的烛光下,恍若远方的两盏鬼火,全身散发着一股阴霾之气,让人不寒而悚,冷颤连连。
群雄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怔怔的看着来人。
蓝彩衣紧盯着来人,冷笑道:“藏头露尾,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到了舌头。”
那人森然的笑了笑,忽然伸手掀开面罩。
群雄尽皆‘啊’的一声。
旦见那人一张脸凹凹凸凸,一块红,一块黑,五官糜烂,额头的皱纹,犹如沟渠一般,一条极长的刀疤,犹如毒蛇一般扭曲在脸上,使原本那张极丑陋的脸,更显得阴森,恐怖。
群雄心里忽地升起一丝寒冷,直冷到心里,骨头里,皆不由齐齐向后退了半步。
凌霄子一见此人,心里莫名一颤,惊道:“一路上就是你跟着我。”
那人阴笑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还是让你感觉到了。”
此话一出,群雄脸色微变,心中均想:“此人好大的口气,凌霄子成名十数载,‘无痕内力’更是独步天下,可听此人的言语,在其眼中竟是不值一提,他,到底是谁?”
蓝彩衣盯着来人,脸色变了数变,颤声道:“状元。”
凌霄子脸色微变,惊道:“你就是排名第一的状元。”
那人阴恻恻的笑道:“不错,我就是状元。”他笑得极难看,使原本那张丑陋的脸更让人恐惧而呕心。他的口气又冷又硬,直如锈刀在石上打磨,生硬而硬涩,让人忍不住汗毛直立。
忽听秀才在旁笑呵呵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蓝门主,你又何必自取灭亡呢。”
蓝彩衣冷笑道:“生亦何欢,死又何惧,蓝某在此,你们便一起齐上,我又何所惧哉。”这几句话,说得不卑不亢,凛然大度,虽是敌人,群雄在心中也不由暗暗喝了一声彩。
秀才微微一笑道:“如此说来,在下可要失礼了。”话才出口,旦见其身形一晃,左手虚晃,右手扇子向外一挥,一股劲风直扑蓝彩衣面门。
蓝彩衣那折扇表面虽是纸,可其扇骨却是精钢所制,扇面之间,隐现锋芒,当下不敢大意,身形微微向旁一侧。
秀才笑道:“‘进则思赏,退则思刑,如此,则有常赏。’”口中说话,右手手腕向下一翻,扇作刀使,猛划蓝彩衣胸口。
蓝彩衣脚步一点地面,飘然后退。
秀才冷笑道:“‘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则有常刑’。”
蓝彩衣心中一动,不由面色微红。
秀才手腕一转,“擦”的一声,折羽已合成一支点穴笔,右手长伸,中宫直进,直点蓝彩衣胸口‘膻中穴’。
蓝彩衣怕秀才又再用言语相激,当下不再后退,看准折扇来路,左手一晃,反扣秀才右手手腕。这一招出手可谓又快又准,且飘忽不定,胆大心思兼而有之。
群雄见状,皆不由暗暗喝了一声彩。
秀才微微一笑,手腕一翻,折扇从外往内,倒打蓝彩衣手腕,扇还未至,突听‘叮’一声破空之声,昏黄的烛光下,却是一支碧油的梭镖急向胸口撞来。原来蓝彩衣一招出手,早在手心之中扣了一支毒镖,眼见鬼秀才变招,便从手中弹出,两人此时相逾不过数尺有余,这一下突袭更是变起匆促,又快又狠。
秀才大惊之下,慌忙侧身闪避,右手缩回,折扇张开,尽将胸前遮住。
“唆”,一声,毒镖从旁掠过,相逾不过半尺,可无形之中,已然向后退了数步。
蓝彩衣学着秀才的口吻笑道:“‘进则思赏,退则思刑,如此,则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如此,则有常刑’。”
秀才脸色微红,微一沉吟,方才道:“君子之交淡如水,投桃者,李报也。”晃身欺到蓝彩衣身前,折肩合成一支点穴笔,仍取蓝彩衣胸口‘膻中穴’。
蓝彩衣心下又惊又疑,正想出招迎敌,突见秀才右手在扇尾轻轻一按,陡听“嗖”“嗖”“嗖”,破空之声作响不绝,无数细如牛毛的飞针急袭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