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下,乃是一张风华绝代的脸,岁月的痕迹只在她绝美的脸上留下几条淡淡的皱纹,却丝毫掩盖不住她过人的美,美目流转,顾盼生姿。
众人怔在当地,心中均想:“怎会是女的,怎会如此?谁能想到,名震天下的添香红袖门主,竟然是一个女的?”
凌霄子只觉全身都燃烧起来,十八年的思念,十八年的等待,今日,他终于见到她了,他的心里不住高呼:“我见到她了,我见到她了,我终于见到她了……”一种震耳欲聋,却又寂静无声的高呼。
他觉得自己仿似一把熊熊烈火,便连喉咙也剧烈的干燥起来,良久,良久,方才从口中吐出两个字:“彩衣。”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无言的伤痛与深沉的忧伤。
温柔的声音静静的在空气中弥散开来,轻轻的穿进每个人的耳朵,却重重的震憾了每一个人的心。
蓝彩衣轻轻的转过头,静静静的看着凌霄子,心中一个声音不住叫道:“今日自己难免一死,又何必在死前让他绝望呢?”想着那广阔的草原,清澈的河水,她的心里不由生出阵阵暖意,想着,想着,她的眼眶忽然湿润了,久违的泪水从眼中溯溯滚落,她虽没有说一句话,可一切的一切,都在这无言的沉默中。
凌霄子静静的看着,忽然笑了,笑得极开心,笑得极洒脱。
蓝彩衣回头看着众人,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项天乘身上,缓缓道:“不知项鹰王带着这么多人,深夜造访添香红袖,有何贵干?”
项天乘拱了拱手道:“项某不请自来,还请蓝门主见谅?之所以深夜造访,不请自来,实在是心中有疑惑,想请教蓝门主。”
蓝彩衣哦了一声,淡淡道:“什么疑惑?但说无妨?”
项天乘看了一眼凌霄子,缓缓道:“不知蓝门主与此人,是何关系?”
这一问,实是问到了关键处,凌霄子外号塞外孤雁,与关外的北邙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北邙山,作为中原的生死大仇,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境地,只要蓝彩衣承认与凌霄子有关系,那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一时间,众人纷纷转头看着蓝彩衣,要看她如何回答。
哪知蓝彩衣哈哈一笑道:“项鹰王此话,不是多此一举。”
项天乘皱眉道:“蓝门主,此话怎讲?”
蓝彩衣淡淡道:“项鹰王带着这么多人赶来,一副兴师问罪模样?难道不是因为心中要有答案。”
项天乘点头道:“空穴来风,也不是毫无道理,项某心中虽然早有答案,但还是想亲自问上一问?看看蓝门主的答案。”
蓝彩衣看了一眼凌霄子,终于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顿道:“你猜得没错,他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夫君。”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惊噫出声,不少人更是怒发如狂,纷纷将刀剑抽出。
场面霎时间变得剑弩弩张起来。
稍不注意,便是一场好战。
到时鲜血乱飞,人头乱滚,残肢断臂,四处都是,偌大的添香红袖,只怕又是一个人间地狱。
一时间,人人心头都不由紧张起来,纷纷看向项天乘,只等他一声令下,便要冲上前去,将蓝彩衣剁成肉泥。
蓝彩衣却是半点不惧,只是静静的看着众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凌霄子却是心头剧震,他等了十八年,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饶是他素来处变不惊,此时也是浑身打颤,老泪纵横。
若不是形势危急,众人挡在前面,他早已冲上前去,将阔别了十八年之久的蓝彩衣紧紧搂在怀中。
好好安慰一番。
好好温存一番。
他心中现在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对她说,自己是多么的想她,多么的爱她,愿意为她付出一生一世。
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项天乘见蓝彩衣如此气势,也不由心头佩服,暗暗点头道:“蓝门主不愧是一派之主,事到如今,还能保持本色,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项某佩服。项某还有一问,还望门主如实相告?”
蓝彩衣还是淡淡道:“但说无妨?”
项天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一字一顿道:“敢问蓝门主,是不是北邙山的右判官?”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便连呼吸,也一下屏住,连大气都不敢出,谁都知道,这个答案,关乎到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可谓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若然不是,事情些许还能有转换之地,毕竟添香红袖作为徐州第一大派,门中弟子众多,不到生死一线,众人也不想与之生死绝战。
一时间,众人的心中,还盼着蓝彩衣能否定,只要她否定,凭着她一门之主,虽然她与凌霄子有关系,毕竟不能直接等同于北邙山,只要她能自己辞掉添香红袖门主之位,众人也不敢真拿她怎么样?
霎那间,众人的眼睛都盯着蓝彩衣,等着她的回答。
场中变得鸦雀无声,静得针落可闻。
甚至,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蓝彩衣摇头道:“不是。”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
只因这句话太过关键,这一句话,就避免了一场大厮杀!
就当众人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项天乘却是半点没有放松,反是紧接着问道:“敢问蓝门主,之前可在北邙山呆过?”
此话一出,众人刚刚放下的心,又一下提了起来。均想:“对啊?右判官的位置何等煊赫,便是在北邙下,也算得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是随便一个什么人便能当下的,除了要武功修为之外,还要有惊世的谋略,蓝彩衣虽是一门之主,武功修为虽然不低,其谋略却从未在江湖上展示过,只怕谋略一般,她没当上右判官,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人人又把目光投向蓝彩衣。
蓝彩衣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蓝某自小就在北邙山长大,但从未做过一件伤天害理,有损中原武林之事。”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顿时脸色大变,不少人更是惊呼出声。
众人早不在意蓝彩衣做过什么,众人在意的是她的出身,她来自北邙山。
来自生死大仇的北邙山。
霎时间,人人激愤,面露狰狞,杀气腾腾。
项天乘沉声道:“事已至此,蓝门主还有何话说?”
蓝彩衣见众人不可理喻的模样,心中中原武林与北邙山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敌,这么多年来,双方大战数百场,单凭北门天关的攻防战,都是几十个来回,任凭自己怎么怎么开脱,也不可能几句话,便将事情说清楚,将其中的仇怨化开,只得惨然一笑,摇了摇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也没什么用,但有几句话,我还是要说一下。”
项天乘沉声道:“什么话?蓝门主,请说。”
蓝彩衣一口气,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想起了当年的旧事,好一会儿,才道:“今日之事,环环相扣,定是有人在后面布局,滴水不漏,算无遗策,还望项鹰王不要受了别人挑拨离间,干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
此话一出,项天乘不由心头一震,脸上露出沉思之状,还未及说话,忽听人群中,一人阴恻恻道:“死到临头了,竟还有这般闲情逸制,东拉西扯,各种狡辩,蓝门主一派之主,当真可笑,可笑啊。”
凌霄子双眉一皱,厉声道:“何方鼠辈,滚出来。”声震屋瓦,灰尘簌簌而落。
众人只觉心跳加速,耳边“嗡”“嗡”“嗡”作响不绝,不由自主向后退了半步。
突见人群中缓缓步出一人,边走边笑呵呵道:“阁下勿需动怒,只是一句玩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