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宣王府,府中热闹,烧酒烤羊,田嬷嬷忙着张罗着给府中小厮分配赏赐,早早的便摆好了宴席。
萧丞焱刚为陆苓斟了杯酒,凌风忽然闯了进来,萧丞焱意会看了一眼,回眸对陆苓笑道:“许是有些事,苓儿先吃,我去去便来。”
说罢便匆忙赶了出去。
陆苓一时还未觉,然刚夹起一筷,顿了下,倏然想到了什么,忙放下筷子扒拉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果然是快到日子了。
按照前世,还有三日萧丞焱便要去北漠,而他也将死在北漠……
陆苓当下没了胃口,唤来月儿,“撤了吧。”
月儿看着满桌的饭菜还没吃多少,问:“还有这么多,王妃是胃不舒服?还是身子不适?”
陆苓也不说话,只摇了摇头,秋棠进来,和月儿对了下眼色,便上前扶着陆苓去沐浴了。
晚时,陆苓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萧丞焱已去两个时辰,迟迟不归,心绪繁杂,脑中猜测纷飞。
直等了一夜,直到天泛鱼肚白时才堪堪睡了过去。
午时才醒来,见萧丞焱仍旧未归,不免心慌意乱,急忙又叫月儿,“王爷呢?王爷怎么一夜未回?”
月儿把托盘中的吃食放到桌上,笑的安抚道:“王爷以往,常会因公务缠身彻夜不归,许这次也因事淹滞了。”
话说得没错,萧丞焱很忙,晚时不回也是可以理解,可不知怎的,陆苓就是放心不下。
月儿服侍着,只吃喝了半碗燕窝粥便再吃不下了,绞着帕子不断在屋内踱步,久久不安,好一会,陆苓又问:“你去寻一下,看看王爷可吃了?”
刚说完,只听一句,“寻我做什么?”
陆苓侧目,见萧丞焱正往这边来,穿的还是昨夜的衣衫,只是坚毅的五官略有倦感,许是一夜未眠,他强扯出一笑,“苓儿站在这做什么?今日风大,出门可要多穿些。”
因着前阵子,萧丞焱瞒报了滇南洪灾引发的瘟疫、边塞的叛乱、北漠的进犯,各地现已齐乱,目前北漠的惨况已上报朝廷,他不得不被半夜喊去议事,现一夜未眠,恨不得倒头就睡。
陆苓也瞧出了他的困倦,搀扶着进了屋,为他宽衣,刚将外衣脱下搭在架子上,就被萧丞焱扯着手臂拉倒在榻上。
他阖目蹙眉,劲硕的手臂揽过她的腰肢,声音沙哑,“睡会。”
陆苓也没有矫情,任由他抱在怀中,不多时,身侧的人便传来了平缓的呼吸声,一缕阳光洒在那张锋利的轮廓上,显的整张脸比以往柔和许多。
她葱白指尖扫过鸦青眉骨,高挺的鼻梁,最终落在那锋利的薄唇上,徐徐气息喷洒在指腹,是那般灼热。
到底该怎样帮你呢?
萧丞焱……
陆苓昨夜也未休憩好,不多时渐渐睡了过去。
这日阳光甚好,扶风拂煦顺着窗柩吹入殿内,青灰色帷幔翩飞,朦胧隐约中,能看到榻上那娇小的身躯蜷缩在身侧人胸前,宛如弯月隐于厚重云层。
这一觉醒来,暮景残光,陆苓一睁眼,便见萧丞焱侧躺撑面,笑吟吟的望着她,陆苓羞赧垂眸,片刻后抿了抿唇,凝着他道:“昨夜是朝中有事?”
她必须问一下,不然实在是不放心。
“嗯。”萧丞焱随口应道。
果然,按照前世时间推算,这个档口,跟萧丞焱有关的朝中事务,那必定是北漠战事了。
“是北漠之事?”
萧丞焱微怔,没想到她会知道,沉吟片刻道:“是。”
“那可不可以不去?”陆苓没有犹豫,她不想他死,只要不去北漠,想必就能救他一命。
“为何?”萧丞焱坐了起来,正色问道,似没想到陆苓竟然会知道政事。
她自是不能说他会在北漠死去之事,萧丞焱不会信,思忖道:“臣妾不想同王爷分开。”
萧丞焱最是宠她,陆苓想只要说说软话,撒撒娇,将他强留下来,他定会答应。
可却见他宠溺的捏了捏她的脸颊,笑道:“北漠不值一提,我朝精兵强将,短则个把月长则半年,苓儿不会等太久的。”
陆苓还想开口劝说,萧丞焱已起身下榻,自顾自的穿上了衣衫,走到了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
他抿了一口,看着坐在榻上神情恹恹的陆苓,轻唤,“苓儿,来。”
陆苓不明所以,待走近后,被他扯着手臂拉坐在腿上,旋即手里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她定睛一看,竟是个桃木簪,刀工雕镌整齐,打磨精细不见一丝木刺,摸着通体润滑,上面雕着祥云团,纤毫秀气,可见尽思极心。
“你我成婚已久,我却不曾送你礼物,这便当作迟来的定情之物可好?”萧丞焱眉目柔和,深邃的眸子中似夹杂着微光,惹人沦陷。
陆苓摩挲着手中的发簪,眼窝一热,“这是你做的吗?”
“是,苓儿可喜欢?我寻长宁街那做木簪的大爷学了好久,若是苓儿喜欢,下次我可再做其他款式的与你。”
“喜欢。”陆苓猛点着头,她怎么会不喜欢呢?能收到心爱的人亲手做的东西,有谁会不喜欢,可她却不曾送过他任何东西,一时懊恼,“可我却从未送过你礼物。”
话落额间便落下轻柔一吻,萧丞焱凝着那双水泠泠的眸子,唇角勾着笑道:“苓儿早就送过了,我很满意。”
送过了?
“我送过你什么了?”陆苓诧异,她实在不记得有送过东西给萧丞焱。
闻言萧丞焱眸光黯淡了几分,“日后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