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便竹林吧,殿下不是说,宣王妃最喜欢竹林吗?”晴絮回道。
武韶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动着手中喂鹦鹉的夹子,深吸了口气,“这个狐媚子,若不是太子这阵子病了,吵着要见她,本宫才不想召她入宫。”
一时胖太监进来通禀,“娘娘,宣王妃到了。”
“让她进来。”武韶娥立马敛了方才的神情,换上了高贵尊华的浅笑。
陆苓见武韶娥并无什么异常,还如上次那般慈爱的笑着,略松了口气,施礼后站在一旁,等着问话。
武韶娥心底不喜她,无奈太子折腾今日非要见她,也只得强压着不满赐了座,让她坐到了自己的左手边,殿内宫女忙前忙后的端上了各种糕点果子,真真是亲切慈爱的慈母模样。
“宣王妃近日可好?”武韶娥呷了口茶,语调平缓的就像真的关心她那般,“也不进宫瞧瞧母后,光想着和焱儿过你们俩的小日子了?”
这话隐晦着打听她与萧丞焱的感情生活,武韶娥想着若是二人过的不顺,那处理起来便容易许多了。
这种事,还是不能搬到明面上讲,有时她也觉得头疼,帮自己的儿子去偷另一个“儿子”的妻子,这叫什么事啊?
武韶娥问的随意,陆苓也未作他想,便照实说了。
只听她又问,“可有身孕了?若是有了,宫里太医多,可趁着这次进宫一并瞧瞧。”
这无疑戳到了陆苓的心口上,她这几日正为此事而郁郁寡欢,怎么这么久,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她吸了口气,淡淡道:“回母后,还没呢。”
没有好,没有好,武韶娥笑意更深了几分,“在这坐着也无趣,不如陪本宫去御花园走走吧。”
“是。”
晴絮搀扶着武韶娥往外,头上双凤翊龙冠微颤,衬的她愈发尊贵万千。
陆苓小心的跟在身后,生怕做错了什么被抓到把柄,她怎么如何不要紧,顶多被责问几句,可就怕皇后借此发难,连累萧丞焱。
御花园内嶙峋山石、石子画为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景色如她上次来时一般纷华靡丽。
一时,武韶娥看了眼身侧温婉的陆苓,冲晴絮使了个眼色,在宫中的宫女惯会察言观色,便走上前道,“娘娘,方太子妃身边的宫女传话,说太子妃到了鸾仪宫,要不您……”
“那便回去吧。”武韶娥把话接过来,又拉过陆苓的手,亲切拍了拍,温声道:“你先在这随意逛逛,本宫待会再来。”
“是。”
待武韶娥走后,陆苓长吁了一口气,紧绷着的神经彻底放松了下来,眼下皇后一走,原本在身边服侍的宫女太监也都撤了,秋棠这种小丫鬟也没资格进这御花园,如今平衍旷荡的园子里,就剩了她一人。
她踱步走到莲花池中央水榭处坐下,思虑着这次她要进宫找的人,那梦中唯一见到脸的太监,姓陈!
原先她苦思不知该如何进宫,现正好皇后召见,省了她找托词,进一次不易,若不抓住机会,日后再查恐难了。
在那个自称“朕”的人身边,此人定不简单,也绝非小太监,如此一来,范围便缩小了,这种等级的太监,要么是皇帝身边的人,要么是皇后或者太子,亦或者那位贵妃。
未免还是有些太广,宫中她没有交好的人脉,若是要找怕是要使些银子了。
正想着,只听身后一道清清冷冷声音传来。
“臣参见王妃。”
陆苓想的认真,被这一声骇了一惊,起身循声看去。
是聂欢,他怎么又在这?跟块膏药似的,惹人厌,陆苓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
萧聂寰一袭白衣风光霁月,捻着佛珠往这边来。
“你怎么又在?别告诉本妃,又是偶然。”陆苓睨了他一眼,眼底的厌烦毫不掩饰,跟一个太子侍读也没必要装端庄大气了。
萧聂寰脸上的笑僵了僵,明显是被陆苓这鄙弃的目光刺痛到了,只一瞬他便敛去了所有情绪,换上了如往常一般纤尘不染的模样。
“是偶然,因臣近日多病,太子宽仁赏臣到这御花园解解闷静养些。”
陆苓对眼前的人不感兴趣,故而也不细探他这话几分真几分假,本想一走了之,但转念一想,宫中她并无认识的人,找那个孙太监,无疑大海捞针,不如……
她看了看面前的萧聂寰,既然他那么爱纠缠,不如就用用他,“你真的是太子侍读?”
“千真万确。”萧聂寰见她难得跟自己多说两句,病态的脸上染上了几分喜色。
直接问未免太唐突,陆苓便转个弯从闲话开始,“你这是怎么了?多日不见为何看起来身子如此孱弱?”
萧聂寰微怔,没想到她竟然注意到自己了,狭长的眸子柔和了几分,忍着身子的不适扯了一笑道:“近日天凉,偶感些风寒,无大碍多谢王妃关心。”
陆苓心想她也没想关心呀,罢了也没时间探究这些,便又问,“那聂侍读常在宫中,岂不是对宫中知悉颇深?”
“略知些许。”
“那宫中的太监宫女,聂侍读也熟络?”
萧聂寰微抿了下薄唇,轻咳了一声,看样子是极其难受了,他依旧耐着性子道:“也略认得一些,不知王妃可是要找什么人?”
自是不能直接说要寻人了,不然意图太明显了,陆苓沉吟片刻道:“本妃上次来着林中,落了一株金雀钗。”
她面上佯做一副苦恼相,哀伤道:“方才也找了许久,却都没瞧见,许是被哪个宫女太监拾走了。
如此小事若报给皇后娘娘,未免叨扰了她老人家,想着若是聂侍读认识什么宫女太监的,打探下,看看是谁拾到了。”
“此等小事,臣回去便查,王妃无需多忧。”瞧陆苓有用的着他的地,萧聂寰眼底的喜色已是藏不住的溢了出来,谨慎洞察的他全然被陆苓的软语迷了心智,一心只想给她找金钗。
病弱文雅的脸上,也浮现了丝丝鲜活气。
“如此,那边有劳聂侍读了。”陆苓瞧了瞧时辰,也不早了,皇后迟迟不回,许是宫里有事耽搁了,便不多与眼前人多闲扯,不等他回话,便转身往鸾仪宫去,准备跪安回宣王府。
萧聂寰被冷冷留在原地,他也不气,反而很开心,矜贵柔和的五官蔓布着藏不住的欣喜。
——
萧丞焱在刑司得知,陆苓被皇后的人带走了,当下乱了神智,忙派人进宫通禀,依托问安的由头寻陆苓,生怕她在宫里被欺负了。
只刚踏入宫门,还未到鸾仪宫,廊间便被皇帝身边的太监孙礼给请走了。
“孙公公,父皇可说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