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嬷嬷盯着那碗暂时还没加料的粥。
了然了,王爷早先王妃一步下了避子药,难怪抓住王妃偷偷服用,一点不气,可这是为什么?
一个男人不让一个女人怀孕,意味着什么?细细想来便明了,除了不喜,还能有什么?不然怎会连孩子都不想要?
萧丞焱盯着莹白的燕窝粥,眸光阴沉,他在这种事情上从不亏待自己,只要他想,每夜都要,可昨日确实有些粗鲁,许她身子现在应该还不适,今夜应该不能的了,淡淡道:“不加。”
一时,他端着粥,小心翼翼进了银安殿,陆苓已经坐回了榻上,眼尾红红的,看样子好似哭过。
萧丞焱叹了口气,坐到她身侧,舀了一勺递到她唇边,“来尝尝本王这次的手艺如何。”他十几岁便去了边塞,整日与一群糙汉士兵为伍,哪里会做这种精细东西,不过是让月儿做好后,借花献佛罢了。
眼前莹润的燕窝粥香气扑鼻,陆苓眨巴了下眼睛,忍不住的泪水便滑落到了碗中。
她做的事如此过分,萧丞焱竟还给她亲手做粥……
见她又哭了,萧丞焱忙将碗置于一旁,把人揽入怀中,扶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慰,“别哭了,本王不怪你,没事的。”
这句没事又重重戳中了陆苓,他不是在隐忍怒气,而是真的纵容她,可她却还那般对他,陆苓抽了抽鼻子哽咽道:“我,我不喝那药了,从昨个我就不喝了,我们要个孩子好不好。”
听着耳畔传来委屈的声音,萧丞焱将人紧了紧,寒凉的眸子凝着怀中的人,嘴角漾着浅薄的笑,显得那张矜贵隽逸的脸,多了分不羁。
那塑造完美的温柔皮囊,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丝缕裂痕。
柔柔弱弱的抽噎声,让他心底也不好受,可他又不得不如此。
睹著知微的他知晓,眼下陆苓的哭和屈服,不过是在他多日来的温柔对比下,有了一丝愧疚感,而不是爱。
再深些吧,他想,待愧疚转为爱,到那时候再要孩子才好,不是真心爱他而生下的孩子,他不要。
虽田嬷嬷说,女人生了孩子就会死心塌地留在男人身边,但他不想,若是那样留下来的女人,是没心没有爱的。
萧丞焱是个比较贪心的人,既要又要,就是他的准则,他要陆苓这个人,更要她交出那颗滚烫赤城的真心!
他嗓音凉凉,轻轻抚着陆苓柔顺的秀发,“不必勉强,苓儿想如何,本王都依你好不好……”
话音未完,一片柔软便贴了上来,很绵很轻,带着丝丝急迫。萧丞焱极力按着她的手,不想冲动,昨日才那般,今日若是还如此,恐伤了她身子。
他握着陆苓的双肩拉开了距离,笑的和煦,“夜深了,苓儿早些休憩。”
这般断然拒绝是萧丞焱从未有过的,愈发让陆苓觉得他是有怨,又或是暗自伤心,可她又没对方力气大,只挣扎了片刻便被人圈到了怀里。
一双水冷冷的眸子,漾着微光,面颊鼻尖都红红,甚是惹人怜惜,被这般凄楚娇弱的人盯着,萧丞焱自是难以自持,更何况那双柔弱无骨的手还探在他寝衣里,撩拨着他最后的底线。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将那两只不老实的手拿了上来,桎梏于胸前,让其动弹不得,另一只手大力将人捞在怀中,防止她再折腾,不让两人之间有一丝缝隙。
萧丞焱不是个委屈自己的人,特别是在这种事情上,但他惯会权衡利弊,若忍得一时,换的更大的回报,不亏,就像他在皇族做小伏低蛰伏多年那般。
所以今夜,不忍也得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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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之后,二人再未有任何争执出现,好似真跟寻常人家一般回归平常。
萧丞焱每日都很忙,忙的整日见不到人,即便这样,陆苓每晚都要缠着他,说是要个两人的孩子。
一个月就这样过去,陆苓身子迟迟没有动静,她也略懂医术,自己的身体最清楚不过,未曾再喝那避子汤,怎的就没身孕呢?
月儿如往日,又端着玫瑰酥酪进来,“王妃,酥酪好了。”
萧丞焱每天都会给她做酥酪,起初吃个新鲜,可吃久了也没什么趣了,陆苓神情恹恹,摆了摆手“放那吧。”
月儿放下后,却不出去,只站在一旁候着,陆苓问道:“还有何事?”
“月儿在这服侍您,也好方便一会把碗收走,免得进进出出。”很明显这是在催她吃酥酪了。
可陆苓实在不愿吃,拿着勺子上下翻腾着,一口也没尝。
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秋棠进来通禀,“小姐,宫里来人了。”
自她与萧丞焱成婚之日起,除了见过一次皇后之外,再没见过其他皇族成员,宫里怎么会有人找她?陆苓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往外去。
一个身穿绯红麒麟服,长得肥头大耳的太监,笑的谦卑恭谨,“宣王妃,咱家是来传皇后口谕,邀您到宫里小聚。”
月儿眸光微动,看向那长相圆润的太监,满腹疑虑,她上前略一施礼笑道:“公公好,皇后可说为了何事?”
那太监脸色瞬间敛了下来,冷眼扫了下月儿,“咱家传的是皇后口谕,轮得到你在这问东问西?”
旋即又满脸堆笑,对着陆苓做小伏低,“王妃,还请早去吧,娘娘可等着您呢。”
皇后口谕自然没有征询她意见的必要,不去也的去,陆苓便道:“公公稍候,本妃换件衣衫就来。”
“这衣裳就不用换了,这身就行,咱家瞧着好的很,娘娘思您心切,还是早去吧。”太监满面的笑,可谁都能听出他言语中的催促。
竟如此着急?
这让陆苓也不好再啰嗦了,只得跟着太监身后去。
月儿瞧了心急,忙拉住了陆苓,“王妃,要不还是先知会王爷,待王爷回来一起去吧。”王爷说了府中一举一动,都要汇报,眼下这狗太监催的如此急,宣王妃进宫必有蹊跷!
太监见她还拖拖拉拉不放人,眸色一沉,那张圆滚滚的脸霎时面露凶相,“娘娘是宣王的母妃,难不成让宣王妃进宫陪陪自己母妃,能害了谁?”
这是要发难的征兆,如此一来谁也不好再多言了,几番之下便只能带着秋棠陪同。
一路上胖太监对陆苓这个宣王妃很恭敬尊重,又是递披风又是递茶递糕点,就连进宫中,都给她赐了轿辇。
有些位份低的妃子,都没资格乘坐轿辇,如今却给了她这个王妃,这般殷勤愈发让陆苓心慌了。
鸾仪宫内,武韶娥头戴双凤翊龙冠,呈黄色大衫外罩金丝绣团龙呈青色褙衣,雍容华贵的脸上满是愁容。
她重重叹了口气对着一旁的宫女晴絮道 :“你说,这待会宣王妃来了,本宫带她去哪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