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内，一行人围坐在矮桌前。
沐春风折扇轻摇，笑着问：“诸位可知，我们在海上航行了多长时日了？”
唐莲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抬头：“大概快到三蛇岛了。”
沐春风点头，手指点在酒坛子上，儒雅的扇面遮住半张面容，露出一双眼睛精明地眨了眨。
“既然马上就要暂时分别了，几位是否可以告知在下，你们的身份呢？”
话毕。雷无桀心虚地抓了抓脑袋。司空千落尴尬勾唇。
早知会有这一天，其余人倒还镇定。
萧瑟平静地说：“不错，先前的说辞，的确都是骗你的。
“自从上了我的船，这位小兄弟可是连遮掩一下都懒怠。”沐春风无奈地摇头，顿了顿继续说道，“生有白发和蓝眼的人，世间少有，据我所知，你是雪月城的医仙。”
五条悟伸手挠了挠鼻尖：“哎呀，好久没有人跟我提过这个称呼了。”
见他并不否认，沐春风顿时眼睛一亮：“果然，不知小前辈可愿意收我为徒啊！“
无事小兄弟，有事小前辈。辈分算是被他搞得明明白白了。
“不。”五条悟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沐春风急了，语速不由加快几分：“我从小痴迷医术，就想着有一天能拜药王辛百草为师，然而他行踪不定，总也寻不到机会。”
“后来我得知雪月城内凭空出现了一位医仙，能活死人肉白骨，当然这种话我自是不相信的。”
“但医仙能与药王齐名，想必医术不凡，所以我才有了拜师的想法。”
“小前辈，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可还有转圜的余地？”
五条悟想了想，道：“嘛，那就给你一个机会吧。”
他从袖子里捏出一张咒符，缓缓注入咒力。
月白色光华流转，然而落在少年以外之人的眼里，却什么都看不到。
沐春风谨慎地问：“小前辈还精通道家符箓？”
“看不到啊。”少年遗憾地咂咂嘴。
沐春风尚未从疑惑中回过神，只见五条悟已经将咒符揣回了袖子里。
“测试结束，结果是不合格。”
沐春风面色恍惚：“不合格。”
雷无桀偷偷给了五条悟一胳膊肘：“你故意的吧。”
明明他一眼就能分辨出一个人身上有没有咒力，却要搞这一出。
给人希望，又让人失望。
五条悟吐吐舌头，拒不承认自己的恶劣行径：“你懂什么，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萧瑟着实看不下去了，清了清嗓子，插嘴道：“沐公子不必伤心。我这个小师弟，他修炼的是一种特殊术法，寻常人都不行的。”
“你不用为我开解了。”沐春风叹了口气，“只说我天赋不足就是，沐某承受的住。”
同样“天赋不足”的萧瑟噎住，但他确实想不出其他的说法，不得不咬牙默认。
“我认识辛百草的弟子华锦，若沐公子有意，在下可以帮忙引荐。”
峰回路转。沐春风激动地说：“有意，当然有意，那就麻烦你了。”
萧瑟于是应下。
沐春风好心情地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们来自雪月城，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几人相互递了个眼神。
海上朝夕相处数月，分别之际还隐瞒身份确实不妥。
便痛快地报出了自己的真名。
萧瑟最后拱手：“在下萧瑟。”
前面几个名字沐春风都有耳闻，只是萧瑟，似乎没什么名气。
沐春风略一沉吟，眼睛睁大，整个人看起来更呆了。
脑袋像是卡顿的机器一样，吱嘎吱嘎地转向对方：“莫非是皇族之人？”
萧瑟依旧语气淡淡：“我本名萧楚河。
沐春风却是激动地一拍桌子：“萧楚河，永安王！”
雷无桀已然忘了自己初闻萧瑟身份时的激烈反应，吐槽道：“有必要如此激动吗？
沐春风反问：“为何不能激动？”
萧瑟垂眸：“现在想把我们扔下船，也来不及了。”
他虽知晓沐春风的品行如何，却还是忍不住出言试探。
意料之中，沐春风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听说你曾为琅琊王争辩，不惜获罪，我欣赏你还来不及呢，怎会把你丢下船？”
他似乎想起了夕日琅琊王的不公遭遇，越说越气。
一副地主家傻儿子的样子。
一腔情怀，对事不对人，眼中是非曲直分明，饶是天子犯错也敢直言面刺其过。
这就是少年人的纯粹和孤勇。
萧瑟在心里感慨，同他道：“罢了，你既帮了我们，若上岸后受到刁难，可去找金衣兰月侯，他自会帮助你。”
“金衣兰月侯，他也是个妙人。”沐春风点头：“好，我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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