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温延在医院里住了十天,已经可以正常行走,第十天的时候迎来了第一位充满戾气的客人。
付修寒。
进门扯开领带,丢掉西装。
解袖扣。
“出去。”对着郑楠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墨染的眼神凝固在窗边的男人身上,气势如虹,无声宣战。
“付总……”
郑楠想着还是该劝两句。
“我们许总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你再怎么样也是大舅哥啊,这伤着和气多不好是不是……”
他不说这句还好。
一说,如火上浇天然气。
付修寒顶了下上颚,单手插在腰上,又放下,走两步才暴躁的回头,“滚出去!”
郑楠:“……是。”
出去。
关门。
病房里没有人说话,对向而站的两个男一个气吞山河,一个淡漠如水。
许温延甚至喝了口茶,骨节分明的手指被窗外的日光照着,很白,白到反光,毛孔都在散发着漫不经心。
“付总应该有能力查清楚前因后果才是,到这里来,是想找我做什么?”
“还有脸问我?嗯?”
付修寒从未像今天这样失去风度。
他快走两步上前,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杯砸在墙上,水渍和瓷杯在刹那间四分五裂,像是一朵绽开的莲花。
“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护她周全!她现在周全吗!”
不周全。
连在哪儿都不知道。
许温延维持着水杯的动作几秒,好一会儿才放下,或许是觉得哪里很空吧,他捻了捻手指。
“抱歉。”
很轻的两个字。
又仿佛沉重千斤。
他孑然一身的站在那里,身上还是蓝白条纹的病号服,气场低迷,这个姿势好似一直在等着对面的男人动手。
“抱歉有什么用?”
付修寒走近,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声音从唇齿间挤出来,“她去找你,回来的只有你,人呢?去哪儿了!”
他的确什么都知道,进来的一瞬间也是真的想动手,可是现在见到这男人半死不活的样子,好像揍他没有什么意义,怎么样都没有意义。
身高相差无几的两个男人,旗鼓相当,一个如同千军万马踏过的凌厉,另一个……
要说他没什么情绪,也有的。
充满阴霾的黑暗。
他仿佛从地狱而来。
只是失去了反应和反抗的能力,好比面前的人尖刀刺向他,他也只会把胸膛往前送一寸。
付修寒英俊的脸颊完全处于紧绷里,目光似即将喷发的火山,压抑克制,依旧有灼灼的热度喷发出来。
将近十秒。
他猛然松手。
咬着牙,“说清楚,付铭盛为什么会带走她,游轮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这一身伤又是怎么来的!”
许温延冷峻漠然,病号服还维持着被他抓皱的样子,背着光,挺立的五官昏昏暗暗,他像是从迷离中分离出来,自成一派的置身世外。
他浓黑的眼眸里情绪被掩盖,深沉难懂。
几秒后。
他嗓音暗哑的,“那些不重要,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你父亲的位置,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带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