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莲叶间照进来,落在水面上,浮光跃金。宋韫香肩半露,背靠船舷,用力攥紧和她十指交握的大手。
“萧无厌……”她哈着气,险些语不成调。宋弃充耳不闻,用牙咬开她的腰带,俯脸下去。
宋韫细细惊呼一声,往后仰起脖子,绷紧了脚背。
粼粼波光在她眼前连成一片,流星似的接连划过。有条红鱼跳出水面,她追随着它的身影,忽觉自己也成了离岸脱水的鱼。鱼尾剧烈拍打着水面,她也蹙着眉,红唇微张,不时泄出一两声吟语。
宋弃起身,粉润薄唇上一片水光。宋韫眸中雾气氤氲,一眼瞧见,顿时连羞涩都顾不上,有气无力啐他,“你要死了,也不知从哪儿学得这些下流招式,用在我身上。”
幕天席地,白日宣淫,跟畜生还有什么分别,宋韫此刻简直恨死他了。
宋弃奇怪她怎么会这样说,又怕她多想,只好老实答道:“我从书上学的,你不喜欢吗?”
他看她脸色不对,不禁纳闷,难道又没做好?他明明都照着书上的步骤来了。
整天看这种书,怪不得不学无术,满脑子龌龊想法,宋韫不齿地瞪他。
春意横生的眼睛,瞪人的凶光都变成了诱人水光,宋弃口干舌燥,下意识舔了舔唇。
宋韫看见他将唇上水渍用舌尖卷进了嘴里,浑身滚火般热起来。可想到刚才那阵魂飞天外的奇怪感觉,她又像被踩了尾巴,摇头惊叫:“不喜欢不喜欢!”
宋弃眼睛忽刺痛了一下。啧,口是心非的小骗子。
他揽过她,将她转了个身压在船舷边缘,冲着水面说:“你看。”
宋韫露在外面的肩膀靠在他胸前滑凉的肌肤上,登时激起一阵颤栗。
她被他捏着下巴往水面瞧。
她发丝凌乱,衣衫半褪,靠在他衣襟微敞的胸前,而他的手还在腰间徘徊。
情状不堪,简直让人没脸看。
“萧无厌!”他忽然又探手进去,她骇得扭身躲避,“你滚开!”
“我不。”宋弃食髓知味,也蛮横不讲理起来。他扳过她的脸,重重吻下去。他刚才碰了那里,又来碰她的嘴唇,宋韫悚然一惊,忍不住用牙齿去咬他的舌尖。
宋弃察觉她的意图,及时撤开。
他低头抚着她肩上日益变淡的牙印,低声道:“你跟他能滚草地叙兄妹之情,为什么不能和我泛舟敦夫妇之伦?”
宋韫脊背僵住。咬空的牙齿磕绊了一下,她感到一阵齿寒。
原来他还在记恨这件事。
为了这件事,他才会想出这种法子来羞辱她?
“你要不要脸?”她拢着衣裳,冷声道,“自己上头了,就不管不顾。你睁眼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陈卫理的事,她解释得太多,已懒得再在此事上浪费口舌了。
他要翻旧账,她也不怕他翻。
横竖她行端坐正,看他能不能翻出花儿来。
宋韫坐直身子,跟他拉开了点距离,“敦夫妇之伦?你也有脸说夫妇!我当你是丈夫,你当我是什么?取乐的伎子还是粉头?”
她越说越气,刚还汹涌的情潮眨眼便退了个一干二净。
宋弃也觉扫兴,他实在不该提陈卫理。
本来气氛多好。
可他只要看见那个牙印,就抑制不住地冒酸火。
而且,听她口风,到现在她还要护着陈卫理!
身为丈夫,他说都说不得。
什么狗屁丈夫。
还不如个野男人呢。
宋弃搭着眼帘,牙关紧咬,眼眶又热又胀。
没良心的小骗子。
他什么时候把她当伎子粉头啦?
宋韫骂完,身后好半晌一点声响都没有。她微讶,这人一向有骂必回,这会儿怎么这样安静?
正想着,脖颈忽一凉。她回头,就见他鼻头微红,低垂的眼睫湿漉漉的,大颗大颗的泪珠正从长睫上滑落。
“你哭什么?”宋韫从没见过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梨花带雨,满肚子火霎时烟消云散,只剩稀奇了。
宋弃没料着她转头,一惊,忙背过身擦擦眼睛,嘴硬道:“谁哭了,你看走眼了。我热,那是汗。”
他垮着肩膀,耳朵血红。宋韫跟过去,在他眼上一瞧,奇道:“原来你热的时候,眼睛会流汗呀?”
她眉眼弯弯伏在他膝头,脸上还带着促狭笑意。宋弃撇开眼,刚骂他,现在又来招惹他。他吸吸鼻子,不肯说话了。
宋韫难得见他这样,才不想轻易放过他。
她把脸凑到他面前,奇怪:“我又不是第一次骂你,你面皮什么时候这么薄了?”
宋弃推开她,正义凛然地系好衣带,走去船尾摇橹。
他决定,三天之内,都不跟她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