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皇室里的风,突然就变了。
冯楚月的宫殿被围的像铁桶一般,北疆王不但找了训练有素的侍卫看着她,还调来了许多捉妖师,围在了冯楚月的宫殿四周。
曲肃想给冯楚月送消息进来,却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眼睛,看住了他的一举一动。
全是北疆王的人。
有些难受,曲肃捂着胸口想道,他逗弄着手边的蜥蜴。
“只能靠你了。”
那蜥蜴吐了吐舌头就想要逃,却被曲肃一指按住尾巴,那蜥蜴挣扎着,却被曲肃捏着头晃了晃。
蜥蜴眼神涣散,尾巴勾着曲肃给它的小竹筒,摇摇晃晃的朝前爬去。
经过舒雨桐那么一闹,冯楚月的脸上带了几道肿起的抓痕,随后舒雨桐也消失了,冯楚月一个人坐在宫殿的地上,整个宫殿里的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般,她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下人一个也没回来,门口的守卫嘴严到密不透风,她完全探听不到发生了什么事。
天刚蒙蒙黑的时候,有人过来提醒冯楚月该休息了,冯楚月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瞧了瞧前来提醒她的人。
那小侍女逆着蜡烛的光站在阴影里,脸是惨白惨白的,唇又血红血红的,她歪着头,借着灯的光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嘴角咧得极大。
冯楚月“嗷”的一声跳起来,拿起手边的匕首就往面前的小侍女身上扎,小侍女护着自己的身体大声尖叫着,惊动了外面值守的侍卫。
然而等侍卫来时,小侍女身上已经有好几个血窟窿了,她趴在地上,血顺着地板流了出来。
满地的血映出天上的月亮,一片血红,这弯血红的月亮照在云舒的眼中,却是皎洁无瑕的。
北疆王今日又来了她这里,准确的说,自从冯楚月出事之后,北疆王一直就住在她这里。
云舒也懂,私下里吩咐了春桃,若非北疆大事,其余私事小事一律拦了所有来寻他的人,春桃也做的很好,二人一唱一和,让北疆王只有在云舒这里才能睡个完整的好觉。
云舒给北疆王按摩头部的时候,春桃端了热水进来,二人只是对了个眼神,云舒便借着给北疆王准备夜宵的由头走到了院子里。
“何事?”
她瞧着春桃的眼睛问道。
“娘娘,那位又闹起来了,我们的人身上被扎出好几个血窟窿,现在侍卫正四处寻王来汇报情况。”
云舒勾了勾唇,轻声细语的说道。
“等他们来我们这里时,你就说近日事多,王已经睡下了,让他们进来时动作轻些。”
“知道了。”
春桃应了话,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而云舒则是回到了寝宫里,北疆王正躺在床上,看云舒放在床头的一本书,那书里面写了许多北疆捉妖师捉妖的故事,他翻了几页,觉得还挺有意思,便靠在床头津津有味的看着。
云舒回来坐在他身边给他按摩双腿,带着欢快的小小尾音问他。
“王在看什么?”
“看你平日里都在看些什么东西。”
北疆王轻轻敲了敲她的头,笑着说道。
“没看什么。”
云舒笑嘻嘻的将那书卷成一团。
“上次被这些脏东西吓到之后就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想着多看看也许就不会害怕了。”
她将书放到妆台上,开始卸头上的钗环,笑着说。
“我一直以为那些术士都是装神弄鬼的,读了这书才知道自己有多愚昧无知,有能力的术士可知过去推未来,可以强行将已死之人魂魄拘于世间,让已死之人完成自己的心愿诸如此类的事。”
云舒伸了个懒腰,趴在北疆王的身边。
“你不觉得他们很神通广大无所不能吗?只要他们想,这天似乎都能被他们掀翻,更何况是小小的我们。”
她翻了个身躺平,闭着眼睛靠在北疆王手边,像一只小猫一样。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北疆王还未来得及思考,却听到有丫鬟在外面敲门。
“娘娘,外面来了几个侍卫,说是有事禀报王。”
云舒迷迷糊糊的应了外面的话,随后一个激灵,随后睁开眼起身,稳了稳身子准备给北疆王找衣服穿,却被北疆王一把搂住腰,调笑道。
“我去处理一下事情,待会再过来看你。”
北疆王出了云舒的屋里,感受到骤降的气温,不禁打了个哆嗦。
他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瞧着站在院中的侍卫,冷声问道。
“什么事?”
侍卫将冯楚月扎了人刀子的事如数道来,末了还补上一句。
“有些麻烦的是,把人抬出去的时候,惊吓到了来宫中做客的官家夫人,现在那官家夫人还在昏迷不醒,有点...难办。”
北疆王本就因为这事心烦,一听到冯楚月又闹出了这档子事,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只觉得大脑嗡嗡作响,他对着跪在面前的侍卫发了一通脾气之后,也没有回云舒的寝宫,而是去了书房。
跪在门口的侍卫们听到他在书房里叮叮咣咣砸了一堆东西,低着头互相交换着神色,为首的侍卫头子盯着脚下的地砖缝,抑制住自己想笑的嘴角。
无意的?当然是故意的。
天边有破晓的光直射下来,有淡淡的影子倒影在地上,他盯着那影子,像极了立在长安城门前的那座石狮子的倒影。
屋里的北疆王发泄完心中的怒气之后,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有一股空虚的感觉,外面的传言愈演愈烈,已经不是他能控制住的了,大臣们私下打听,自然是通过各种法子知道了冯楚月和宇文睿的那二三事。
他们开始抱团攻击冯楚月,今日上朝时有人提出废后,他们言辞激烈,甚至要磕死在殿中。即便是这样,却半点不提废皇子的事,反正这江山都是宇文家的,是哪个宇文又有什么关系呢?
“把她押进地牢里,让她一个人在里面好好反思,没有我的允许,不允许任何人去看她。”
北疆王扶着头,有些疲乏的说道。
另一边,那被冯楚月扎了刀子的小侍女被抬进了宫里的一间偏房中,春桃借着夜色翻了进去,拿出姜芜给的符就往小侍女的伤口中塞。
“姐姐,我怕。”
小侍女抓着春桃的手,有点点滴滴的眼泪落下。
“忍着些,马上就好了。”
她摸着小侍女的头,小侍女咬着唇点点头,闭着眼睛,身子有些颤抖。
春桃按照姜芜吩咐的,把香灰盖在那小侍女的伤口处,小侍女只感觉到伤口有火在烧,那香灰深入到伤口的最深处灼烧着,带着新的皮肉翻到身体的表面之中,小侍女痛的在床上打滚,却不发出半点声音。
“实在痛就咬我吧。”
春桃伸出胳膊,那小侍女一口咬在春桃的胳膊上,春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替她擦流下的汗。
后来,等血窟窿被补上的时候,那小侍女累了,靠着春桃休息一下。
春桃替她弄好头发,轻声说道。
“我们马上。”
“就能回家了。”
小侍女闭着眼睛,浅浅的“嗯”了一声,靠着她慢慢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