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归安去到宇文承宇的屋子里时,宇文承宇身上披着一件雪白的狐毛斗篷,坐在窗边自己与自己下棋。
他看到满身雪花的陈归安,吩咐身边伺候着的小厮添些炭火过来,将屋里烘的暖乎乎的。
“身子怎么样了?”
陈归安将背上背的东西放下,听到宇文承宇咳了几声,他开口问道。
“无碍,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有些虚,浑身也没什么劲,吃了几副药也没什么起色。”
宇文承宇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笑着回答道。
“给我瞧瞧。”
陈归纳坐在他的对面,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良久,他紧皱眉头,迟疑着开口道。
“这身子吃再多药都是调理不好的。”
“为何?”
陈归安犹犹豫豫的看了宇文承宇一眼,宇文承宇了然。
“尽管放心说,我不会宣扬出去的。”
“御医自然是极好的,开的药也都是一些大补之物,确有固本培元之效,只可惜,皇子这身子的问题,不是吃些补药就能补回来的。”
“此话何意?”
“皇子前段日子日日被脏东西缠着,并且上了身,内里虚耗严重,即便下半辈子日日吃补药,也是亏十年补三年,亏了的精气就像泼出去的水一般,哗啦一下就没了,而补的精气则是这炉子上慢煮的茶,耗费上半日却只得这么一壶,补不及失,身子自然还是虚的。”
宇文承宇拿起几颗棋子在手里摩挲着,陈归安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听他开口问道。
“那你二人可查出那脏东西是何来路?”
“暂且有些眉目,不过还有些东西不是很确定,还需询问一下王妃。”
宇文承宇听到他这话,皱了皱眉,把黑白分明的棋子扔回棋盒里,有些不悦的说道。
“有什么事你问我也是一样的,她知道的我也知道,甚至我比她知道的更清楚。”
陈归安微微思索了一下。
“敢问皇子,以前有没有发生过诸如此类的事情?不一定是被脏东西缠身,哪怕是听到一些什么动静亦或是看到一些虚无的影子也算。”
“没有。”
“那皇子幼时,是否有捉妖师来到宫里,为皇子镇过魄?在下曾斗胆瞧过皇子的八字,发觉是极易招惹晦气之物的八字,您若是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许是幼时有高人替您解决了这些麻烦。”
宇文承宇想了想,摇摇头。
“记不太清楚了,你先回去吧,三日之内我给你答复。”
“是。”
陈归安行了礼,在宇文承宇屋里的窗户上又加了一层黄符,屋里的光瞬时黯淡了几分。
陈归安又点燃了香,这香的味道有些刺鼻,呛得宇文承宇咳了好几声,问陈归安这香能不能不点。
陈归安吹灭了手中的火折子,用手护了护香头的火星子,轻声说道。
“皇子忍忍吧,这香是护体静心驱邪的,等那脏东西走了,这香自然就不再点了。”
空气中飘散着符灰的气息,还有熏香的臭气,陈归安走后,宇文承宇瞧着这满屋贴着的黑压压的符,内心顿感一阵压抑。
他一甩袖子,将棋盘扫到地下,棋盘上黑白分明的棋子混杂在地上,有几颗黑子飞了出去,落在缠着柜子的丝线上。
那丝线一条缠着一条,布满了整个屋子,绑在丝线上的铃铛,在为数不多的阳光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紧绷的丝线微微颤动,缠在丝线上的铃铛一声接一声的响起,霎时间整个屋子都充斥着铃铛的响声。
外面的下人听到这股异动,赶忙开门来查看宇文承宇的动静。
却不想,门刚一打开,一方烟台碎在脚前,吓了下人一跳。
“滚。”
只听屋里的人说道。
下人不知内里发生了什么,站在门口犹豫。
“我说滚,你们都是聋了吗?”
随后一声巨响,宇文承宇将面前的棋盘尽数扫下,他剧烈的咳嗽着,仿佛要将肺咳出一般。
他伏在桌上,又哭又笑,不知在哭什么,却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陈归安回去后,姜芜正站在桌前画符,他洗了手后站在姜芜的身边,看看她在画什么符。
“跟他说了?”
“嗯,按照你交代的都说了,符纸也加厚了两层,屋子里几乎看不到什么光了,香也点上了。”
“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不过出来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叮叮咣咣的声音,想来是砸了东西。”
姜芜点了点头,吹了吹手中画好的符。
“来。”
陈归安伸过头去,姜芜将画好的黄符贴在他的额头以及四肢上,又在心口处贴了两层。
“这是做什么?”
“试试新符。”
姜芜贴好了之后,只见陈归安体内的灵力在符箓的指引下缓缓流动着,姜芜捏着陈归安的手腕,汇聚四周的灵气逼至陈归安的指尖,灵气却在触及到陈归安指尖的一瞬间溃散。
“还是不行吗?”
她自言自语道,随后揭掉陈归安身上的符纸,一手拿着自己的符纸,一手翻着桌上摊开的书。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
陈归安瞧着符纸上的花纹,认出这是北疆符,他想了想,开口道。
“如果绘制过程中没有出任何问题的话,兴许是材料上出了问题,有些北疆的捉妖师会在制作符纸时,给里面加一种特殊的草。”
姜芜耳朵微动,抬起头来。
“什么草?”
“不知道,我师父没告诉过我,很久之前的法子了,如今捉妖师的能力也在逐渐提升,这些古老的法子早就被淘汰了。”
“这样啊...”
姜芜将画好的符箓揉成一团废纸扔在地上,得知宇文承宇三天后才会给陈归安回话,她收拾东西的动作顿了顿。
“还要这么久啊?”
“他兴许是要问之前在宫中的捉妖师吧,北疆地大,找个人还是挺耗费时间的。”
“行,那你这几日收拾好东西,必须要带的收拾一小包,可带可不带的再收拾一包,我们或许...马上就要从这出去了。”
姜芜盯着外面光秃秃的树枝。
也不知道萧茕那边如何了,为何他那边不曾有一点消息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