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开她,让她说。”
姜芜看着陈归安还捂在那小丫鬟嘴上的手,眼睛盯着碗里草莓上的籽,觉得这些红艳艳的草莓都看起来有些碍眼了。
“不是,我的姑奶奶,你知道这事传出去我们会有多大的麻烦吗?”
陈归安有些急了,这宇文承宇可是北疆王与北疆王妃的独子,北疆王妃就靠着这根独苗在这宫里争一口气,他是真的怕这小丫鬟嘴里的话给他们二人惹来杀身之祸。
他自己倒没什么,顶多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姜妙,若是因此殒了命,那着实太可惜了些。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麻烦还少吗?”
姜芜挑了挑眉。
“她发疯,这周边宫里的人都瞧见了,多的是想把她拉下来的人,你要是不解决这事,你瞧好,等她从宫里出去之后,我们这院子一刻都不会消停。”
姜芜说完,手点了点,陈归安的手就不受控制的离开了那小丫鬟的嘴。
“你别喊,想让我给你解决事情,你就别喊。”
“我凭什么信你?”
她抬眼,怯生生的瞧了一眼姜芜,她化为鬼这么多年,自然能看得出谁好惹谁不好惹的。
姜芜把碗里的草莓递到她面前。
“来一颗?”
那小丫鬟摇了摇头。
“你身上挂着的这玉佩是哪来的?”
姜芜漫不经心的问道。
那小丫鬟迟疑着,内心纠结着要不要告诉姜芜。
“我来告诉你吧,十年前,长安城里,有个叫曲沛成的人,送给你的,对吧?”
那小丫鬟猛然抬头,表情里带着一丝惊奇。
“想问我怎么知道的?因为这玉佩,是我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姓姜,十年前,曲沛成,来求过你们的姻缘,是我告诉他,你们郎情妾意,而且你常年在宫里贵人跟前伺候,颇得脸面,身上也沾染了些许贵气,你们二人,不失为一桩好姻缘。”
“你...你就是沛成口中的那位姜老板?”
那小丫鬟噗通一声在姜芜面前跪下,给姜芜磕头。
“救救我,我已经...回不去了...”
“我呢,是个生意人,想要我帮忙,你得给我点等价的东西,更何况。”
姜芜顿了顿。
“我最讨厌北疆宫里的这些人了。”
那小丫鬟顿了一会,转头看向陈归安,陈归安立马懂了她的意思。
“好,我先出去,你们俩慢聊。”
陈归安出去后,闭着眼睛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慢慢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屋里。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慢慢开口道。
“我走不了。”
“为什么?”
“因为我是惨死的,我离不开这个地方。”
“他们将你分了尸了?看起来也不像,你身上也没有任何分尸的伤口。”
“我记不清楚,自我有意识之后,我就想逃离这里了,可我花了很大力气,都走不出这座宫殿,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劳烦你去去一趟公主之前的卧室,那里有张床,你把床板揭开,他们就把我藏在那里。”
姜芜听了她这话,点了点头,进宇文慧雯出嫁前的闺房,倒不是什么难事,她很快便答应下来。
“明白了,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走不出去了,就这样吗?还有别的诉求吗?”
“我...我不想让宇文承宇好过,我也不想让冯楚月好过,我更恨曲肃和曲沛成,我想让他们后半生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水深火热有些难,毕竟你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地位,哪个动动手指都能捏死我这小小的捉妖师。”
姜芜用小指捋了捋掉在额前的一小撮头发,顿了顿,慢条斯理的说道。
“不过...”
那小丫鬟垂着的头突然又抬了起来。
姜芜伸了个懒腰,晃了晃自己悬在半空中的腿。
“若是你能拿的出点我感兴趣的东西来,倒也不是不行。”
姜芜起身,打开房间的窗户,一丝阳光打在小丫鬟的脸上,小丫鬟下意识想要抬袖遮挡,却发现那阳光只是温柔的打在她的脸庞上。
没有预想当中的灼烧般的疼痛。
没有滋滋作响的黑气。
只有阳光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
她一点点放下袖子,闭上眼睛感受着得来不易的阳光,她已经许久没有感受到阳光了。
说出来吧。
内心有个声音在疯狂的叫嚣。
她声音有些颤抖,闷闷的问道。
“我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请讲。”
“曲沛成现在...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让你自己去看看。”
姜芜站起身,在她眉心之间点了一下。
“这术法只有十二个时辰,这十二个时辰里,你会变成一个真真正正的人,可一旦你有任何想杀了曲沛成的想法,作为惩罚,它会让你痛不欲生。”
那小丫鬟,抬手,捏住了姜芜细白的手腕,眼里的恨喷薄而出。
门外的陈归安感受到这股越来越浓的怨气,一脚踹开姜芜的房门,看到姜芜被捏红了的手腕。
“放手。”
他厉声威胁道,手刚一搭在那小丫鬟的手腕上,便被黑气灼烧,陈归安疼的皱了皱眉,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姜芜抬手,拍了拍那小丫鬟已经有些干枯腐朽的手。
“我是捉妖师,我学的术法都是救人的,你见过哪个捉妖师是拿术法来害人的?”
“那可不少。”
那小丫鬟冷笑了一声,回答姜芜的话道。
“随意,反正十二个时辰已经开始了,你有在这与我置气的功夫不如去找找曲沛成的下落。”
姜芜微微使了力气,把她的手直接掰下。
她只是恍了个神的功夫,便已经从小丫鬟的身体里脱离开来。
她终于变回了自己生前的模样。
粉白色的宫衣,脸颊上还带着淡淡的胭脂,娇俏可人的脸上微微带着些不可思议,她看着自己带着薄茧的手,似乎难以置信自己还能看到这样的自己。
“去吧,只有和你生前的亲密之人才能看到你,别人不行,你也大可不必为这些事情担心。”
姜芜眨了眨眼对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