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关上门之前,看到院子门口围的水泄不通,她想了想,走过去把院子的门也闭上了。
闭门之前,姜芜看着门外的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她咳了一声,对着门外的这些人说道。
“都散了。”
见门外人迟迟不走,姜芜在自己的脑袋上比了一下,又补了一句。
“小心看热闹看掉了自己的脑袋。”
一阵阴森森的风吹过,吹的众人打了个寒颤,他们这才如梦初醒般的如受惊的鸟兽一般四散开来,低着头做自己该做的事。
姜芜“砰”的一声把门关起,提着冬日厚重的裙子就朝屋里哒哒走去。
“怎么样了?”
她打了帘子,看见陈归安还紧紧的按着那鼓起个山包的斗篷,斗篷下的东西一动不动。
“不知道,很久没动过了,不会是死了吧?”
陈归安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会,她这是被鬼上身了,只要她魂还在,还有口气,我怎么都能给她救回来。”
姜芜手指探上斗篷上系好的结,将那结解开,斗篷下柔软的身子露了出来,她面色惨白,一动不动。
“画张安定符去,让这小丫鬟体内的两个灵魂都静下来,我问问那缠着她的鬼,想要什么。”
姜芜挑了挑眉,瞧向陈归安,挥了挥自己伤着的左手。
“我这伤手实在让我提不起注意力,画出来的符只怕是大打折扣,只能劳烦你画一张安定符,安定符会画吧?要求不高,能让她静下一刻钟就行。”
“会的。”
陈归安答应着,问清楚姜芜画符的朱砂黄纸放在了哪里,姜芜指了指床对面的柜子,陈归安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放了许久的朱砂和黄纸。
让他惊奇的是,这黄纸并没有使用的痕迹,甚至有些黄纸还有被白蚁和老鼠啃噬的痕迹。
他转头,看到姜芜坐在美人榻上,晃着腿,仰头瞧着今日刚刚出来的太阳。
而一旁的小丫鬟,安静的躺在地上,被她拿了棋盒里的两颗黑子随手压在额头上,陈归安心里有些别扭,有些酸溜溜的开口问道。
“这不是压住了吗?为何还要让我画安定符?”
姜芜瞧了他一眼,又晃了晃腿。
“我劲儿太大了,这两颗棋子压住,体内的两个灵魂就一直处于昏迷的状态,根本开口说不了话,你快些画,昏迷太久的话,两个灵魂就都失去意识了,失去意识的灵魂也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陈归安心里那股别扭劲儿立马就散了,随后觉得自己有些蠢了,她是强者,她愿意带着自己,指点自己,就已经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吐出胸口的一口浊气,凝神静气,觉得自己的脑袋里一片清明,拿起笔,一气呵成画完了安定符。
姜芜抱着一小碗草莓,边吃边弯腰看看他画的符。
“画的不错。”
她将嘴里的半颗草莓咽下,有些酸,但是在天寒地冻的北疆,草莓也算是稀罕物了。
姜芜吹了吹纸上还未干的朱砂,又用手扇了扇,天冷,朱砂也干得快,没多久,这符便已经成型了。
她感受着空气中又少了一些的灵气,想着,若是等这天地间的灵气都用完了,像陈归安这样的人该怎么办。
姜芜蹲下身子,将压在小丫鬟额头的两颗棋子拿下,拿下棋子的那一刻,小丫鬟突然睁开了眼睛,两只血红的眼睛直直盯着姜芜,嗓子里也发出嘶哑的吼声。
“歇着吧,别闹。”
姜芜一张安定符贴在她的额头上。
小丫鬟眼睛一翻,又昏了过去,吓得陈归安扔了笔就往过跑。
“这咋了?咋又晕过去了?我符画的有问题?”
“没事。”
姜芜又从碗里挑出一颗大草莓,塞进嘴里。
陈归安有些担心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丫鬟,却听到姜芜让他把小丫鬟抬到对面自己平日里睡的的床上,陈归安愣了愣,开口道。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个捉妖师,你师父不也教过你吗,成为捉妖师的第一课,就是去山里的坟地,和这些鬼啊妖啊的同眠共枕,有什么好怕的。”
陈归安愣了愣。
“我以为像你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你师父怕你害怕,给你免了这个环节。”
“捉妖师哪分什么男的女的?这些东西会因为你是女的不害你吗?我要是害怕,我就不干这个东西了。”
姜芜把手里的草莓往桌上一放,朝着对面已经睁开眼睛的小丫鬟说道。
“你们两个,安宁下来了没?”
那小丫鬟起身,坐在床边,手扶着额头,细声细气的问道。
“我这是...在哪?”
“装什么?”
姜芜瞧着她,微微弯了弯眉眼。
“这身子的主人呢,好歹也贴身伺候过我一段时间,我对她呢,也算是了解几分,她眼神里藏着的那份野心,你可学不来。”
姜芜低下头,扣着自己的指甲。
“她明明没有杀你,你却死缠着她不放,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没有杀我,可她当时趴在门缝里,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她该死!她该死!宇文承宇也该死!他也该死!他玩弄我的感情!他...”
陈归安听到这话,赶忙捂了她的嘴巴。
“你小声些,我们这屋子周围四处都是王妃的眼线,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让王妃知道,你就把我们害大发了。”
“怕什么,让她说。”
姜芜低垂着眉眼,淡淡说着,一听到这事和宇文承宇有关,就知道这事不可能小。
闹吧,闹得越乱越好。
姜芜微微偏头,她何德何能,能有两拨眼线潜伏在她这院子里头。
只有把这闹乱了,萧茕安排在这宫里的人,以及长安城安插过来的探子,才好在黑夜里运作起来。
萧茕想打胜仗。
可姜芜却有更大的胃口。
从在宫中被人拿长安的战俘类比羞辱,从宫宴上被醉酒的北疆大臣调戏,从冯楚月为了自己的北疆王妃之位设计自己的亲生女儿嫁去北疆。
姜芜就在想这件事了。
她想。
把这令人作呕的北疆皇室一窝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