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有多喜欢姜芜呢?
冯楚月默念着这句话,突然笑了起来,这世界上,果然最难算的是人心。
她想起小时候与父亲一同回了一趟长安,那高宅大院中,不管是姐妹都比她瘦弱那么几分,但心眼不知道比她多了多少,每次犯错挨骂的都是她,每次遭人厌恶的也是她。
她在那待了一两个月,虽说比不上那些从小就耳目熏染的姐妹,但也把那些功夫学了个七七八八,这才在北疆一展身手,被当时的老王妃一眼相中,嫁给北疆王做了王妃。
“算了,睡吧。”
她摆了摆手,小鹿上前想要侍候她,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别碰我,下去。”
小鹿低声应了句,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冯楚月觉得对她似乎有些严苛了,出声安慰道。
“小鹿,只有我在这后宫坐稳了,你才能在这宫里独享头一份脸面,家里才能水涨船高,你的那些兄弟姐妹才不会整日因为接不到活计发愁,婚配也能得个极好的人家,即便是女子,嫁过去也是受夫家尊敬的。”
冯楚月从梳妆盒里拿了治脸的伤药,她知道自己下手刚刚有些狠,毕竟刚刚的巴掌印还明晃晃的挂在小鹿的脸上。
小鹿听懂了冯楚月的敲打,她在告诉小鹿,二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点了点头。
“去吧,歇息三日,等脸上伤好了再来跟前侍候着吧。”
“谢王妃体恤,奴婢知道了。”
小鹿给冯楚月磕了个头,随后退下,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捂着自己还有些疼痛的脸,松了口气。
冯楚月不会杀了她的,她手中还有她的把柄,小鹿摸着手中的瓶子,这是上好的膏药,冯楚月自己受伤都有些舍不得用,却全部给了她,她笑了笑,忍过这一波,等冯楚月发完脾气,气过头就好了。
她抬脚朝着自己的住的屋子里走去,既然王妃允了,她就好好休息几日,同时,把冯楚月那些把柄都整理整理,想办法送往外处,今日的一巴掌,也把小鹿打了个清醒,让她觉得,还是要给自己谋划条后路才是。
在北疆皇宫的这几日,姜芜已经将这里的情况差不多摸明白了,北疆王今日在冯楚月院子里受了惊,定然是不敢一个人睡在这御书房里的,怕是去了哪个解语花似的嫔妃那里,让人整夜的陪着。
整个宫里的人都在悄着私下里议论这件事情,因为他们知道,再不议论,等明日北疆王酒醒了,王妃回过神了,他们就没有乐子可以聊了。
爱看热闹是人的天性,这夜宫里当值的不当值的,都想寻机会凑在一起说上两句,姜芜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摸进了北疆王的御书房。
她掏出袖里藏着的夜明珠,借着微弱的光在御书房里翻找着,先是明面上摆着的所有纸质的东西,就连每一份折子,姜芜都细细看了,想的是若是找不到那份探子名单,就算是找到些利于战事的消息那也是好的。
可她一个个的翻过去,发现无非就是些粮草被萧茕他们烧了,马上要撑不住了派兵求援等有关战况但又无足轻重的消息。
她翻了半天,也没翻到什么东西,静下心来想想,姜芜发觉自己真的是昏头了,那么机密的东西怎么可能这么大大咧咧的摆在明面上。
接下来的半个夜里,姜芜的重点就放在御书房内一些不起眼的小地方上,还真让她找到了张北疆边境的布防图,虽然落款的日期已经是三年前,但在三年时间里,想将如此蜿蜒狭长的边境线的布防全部改头换面,姜芜觉得不太可能。
姜芜将那布防图拓印了下来,有总比没有好,到时候拿给萧茕,看看他那边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除此之外,还在毛笔的内芯里,发现了一张前言不搭后语的纸条。
她瞧了瞧,想着这东西应该是加了密,便记下了上面的内容,将纸条又塞回毛笔的管里了。
可令姜芜奇怪的是,书房里能藏东西的地方她基本都找过了,甚至她连每一块地砖都敲了敲,并没有发现但却一直都没有找到那份长安探子名单。
天快要亮了,姜芜不能再待下去了,她抹除掉自己来过的痕迹,借着最后一丝夜色回了自己的屋子。
她回来时,正好碰见来取东西的姜一,姜一也瞧见了他,扑闪着翅膀飞过来接她。
“怎么这么晚才来?”
姜芜问道。
“这几日边境的矛盾一触即发,整日都在提心吊胆的以防擦枪走火,主子怕姜姑娘在这被人拿捏做了人质,让我来告诉您一声,您万事务必小心。”
姜芜听了他的话,猜到这几日他们也是不眠不休的在排兵布阵,她从怀里掏出从北疆王那里搜出来的东西。
“你把这些拿给萧茕,另外,告诉他,名单还未有线索。”
姜一接过姜芜给的东西,又将每次来前萧茕都要让他叮嘱姜芜的话再叮嘱一遍,姜芜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让姜一快些回去,还能浅眯一会。
“我把它给您带来了。”
姜一话音刚落,草丛抖了抖,发出了几声响,姜芜探头一看,小黄带着一身湿漉漉的水气从草丛中钻了出来,一个飞扑就跳上了姜芜的窗台。
“谢了。”
她一推窗户,屋里略微有些冷,原来是暖炉里的炭火已经熄了,她换了衣服,在被窝里暖了一会,等身上稍微有些温度上,她伸了个懒腰开了门。
“有人吗?”
立马有另外的小丫鬟上前来。
“姜姑娘怎么了?”
“屋里太闷了,睡前我把窗户开了条缝,结果半夜不知道是谁养的猫进来把炭火盆踩熄了,加些炭火来吧,太冷了。”
小丫鬟领了命下去,没过多久就给姜芜端了新的炭火盆来,姜芜就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看着她弄好了炭火盆,这才躺回床上睡觉了。
小黄趴在她旁边,下意识的用尾巴将她的脖子捂了起来,姜芜感觉到熟悉的触感,迷迷糊糊的枕着毛绒绒的尾巴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