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鸽子在空中盘旋几圈,落在了姜芜的桂花树上,姜芜与这鸽子大眼瞪小眼瞧了一会儿,最终拿起手边的糕点揉碎以作示好,那鸽子才咕咕咕的飞了下来,姜芜立马就将鸽子腿上绑着的竹筒取了下来。
在打开这张皱皱巴巴的信纸前,姜芜曾想过无数种可能,在岭南的蔡秀才,他或许本就臭名昭著,又或者他当年也曾囊萤映雪寒窗苦读过,只是被这长安城的繁华眯了眼睛。
可当真相血淋淋的铺在姜芜眼前时,姜芜还在有些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倒不是有些什么情绪,毕竟她也感受不到,她只是觉得,这个人太肮脏了,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子臭味。
其实蔡秀才一直都知道自己皮囊上的优势,不然他也不会趁着大型的节日去街上找些活计做,来进行他所谓的狩猎。
他在许茵茵之前也曾有过一任妻子,他那前一任的妻子,竟然便是当时在蔡秀才家洗衣做饭伺候蔡母的那不言语的妇人。
姜芜皱了皱眉,她不明白为何一个大家闺秀竟沦落到如此地步,再细细看下去,这蔡秀才原来是干这种腌臜之事的老手了,他那妻子原本家里是做生意的,在十里八乡中也是有名的富庶,可随着蔡秀才无尽的索取与行业行情的不乐观,没落只是转瞬即逝的事。
妻子家没落后,蔡秀才没过几天便坐吃山空了,带着蔡母与妻子上长安另谋出路。
长安城里的繁华让蔡秀才又起了坏的心思,再加上长安城的小姐们出门阵势一个比一个大,蔡秀才几乎是立刻就确定了重操旧业的想法。
不过几天,他就盯上了许茵茵,许茵茵并非官家小姐,这年头官不管怎么样都是大于民的,官家小姐也比寻常人有更多的底气,正是这份底气,让蔡秀才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对那些官家小姐下手。
更何况,许老板的琴坊在长安城里都赫赫有名,每日的流水进账也是十分可观的。
丰厚的家底,微薄的势力,让蔡秀才几乎立刻就锁定了许茵茵,开始了自己的狩猎行为。
而原配家庭的落寞,让原配妻子瞬间失去了利用价值,她一个弱女子,身无分文,想回岭南简直是难于上青天,只好以一种屈辱的活法,看着自己的丈夫另娶妻生子。
岭南偏僻,谁也没有想到光天化日之下蔡秀才敢干这另娶妻生子的事,更何况蔡秀才近些年在皮囊上下了极大的功夫,衙门只是简单问了几句便给许茵茵与蔡秀才成了亲。
二人成亲之后,蔡秀才几乎是立刻将原配妻子赶了出去,带着偏瘫的蔡母住进了许茵茵买的三进宅子里。
那原配宛如天地间一无根的浮萍,那富商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只好派人在长安城与岭南这条路上寻,不过到底能不能寻到,还是要看那原配的运气。
姜芜叹了口气,这原配的今天,会不会是许茵茵的明天。
但是想来应该是不会的,许老板的琴坊在长安城里一枝独秀,若是他倒了,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长安城里没有人弹琴了。
掌握了足够关于蔡秀才的讯息,姜芜将这些汇总到一起,拿给了许老板夫妇。
给许老板的那一份,姜芜隐去了许茵茵生病这件事,只在给文如霜的那一份上细细写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让文如霜先找能治病的郎中来好好给她治病。
至于文如霜怎么跟许茵茵解释自己知道她得病的事,便不是姜芜应该考虑的范畴了,当务之急是要赶快做一个能让蔡秀才陷进去的局。
姜芜与许老板和文如霜交代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蔡秀才在他面前如何花言巧语,哭的多声泪俱下,让许老板夫妇二人都说自己这铺子破了产,所有的银钱都已经拿来去还当时借的款了,家里已经没有一分钱了。
许老板点点头,姜芜做事在这一块是有口皆碑的,她交代这些事情一定有自己的用意,当下便让姜芜放心,他一定记好姜芜交代的事情。
姜芜点点头,她很喜欢与许老板这种有着壮士断腕般魄力的人合作,蔡秀才不是蠢人,要想让他相信许老板是真的破产了,许老板怕还是要费好一番功夫。
更何况许老板这是家族企业,许老板只负责售卖,古琴的制作以及鉴赏都是由许老板的弟弟们来的,想把店铺做成破产的样子许老板在弟弟那边怕也是需要受尽白眼忍气吞声一段时间的。
“那便麻烦许老板了,此次还需要你我二人同心协力,尽快将蔡秀才这等毒瘤挖出,才好让许小姐后半生脱离苦海。”
姜芜支着下巴,对着许家夫妇二人说道。
“那我呢?”
文如霜忍不住问了一句,姜芜从头到尾说的都是与她相公二人的计划,倒没有提及她些什么。
“许夫人莫急,您与许小姐是母女,如今您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您多劝劝她,这样等毒瘤挖出之时,她心里也会好受些,不至于悲痛欲绝。”
她与许老板,一个有着术法傍身,一个是身强力壮正值壮年的男子,若是蔡秀才寻衅滋事,二人都是不怕的。可许夫人一介弱女子,姜芜只好让她隐于幕后,一定程度上可以保证她的安全,二是也可让她看好许茵茵,切莫让许茵茵另外生出轻生的想法了。
“姜掌柜那边什么时候动手?我需要三天的准备时间,可以吗?”
“我这边随时可以,三天后,您给个信号,我这边立马开始行动。”
姜芜支着下巴,瞧着坐在面前各有心思的夫妇二人,他们脑子里想的东西虽不一样,却都是冲着同一个目标去的。
也不知道许茵茵在面对那个一团糟的家时,想起自己的爹娘,会不会有一瞬间的后悔。
姜芜出了许家后,直奔蔡秀才平日里打牌的地方,不过她要等的人却不是蔡秀才,她要搞清楚,这给蔡秀才做局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