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摸着摸着发现有些地方居然已经有些秃了,她才意识到这可能不是自己的错觉。
“你是快要消失了吗?”
她低声喃喃的问道,却见小羊点了点头。
“先皇与那蛇妖一同消失了,身上存着的黑龙气也会慢慢飘散在这天地间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黑龙气消磨殆尽之时,便是你彻底消失在这天地之时吧。”
姜芜不知道安家夫妇二人的魂魄还能存留多久,但这件事却提醒了她,在安家夫妇二人的魂魄消失前,要安排他们与安博仁见一面。
真是有些荒唐,姜芜想道。
本来是要解决羊与安辛树的问题,结果没想到这一去,又是蛇妖又是贪污的,件件拿出来都是值得说上几道的大事,反而这羊与安辛树都是这些事情中最不起眼的小因素。
也不知道这事什么时候能结束,姜芜瞧着那院墙,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院子里想着,他近些日子,一定很忙吧。
恍惚间,几只飞鸟落在一墙之隔还未开的桂花树上,姜芜伸出手,脑海中忽而又记起了些什么。
好像有几次,她也是这般,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屋子或院子里,看着树上的鸟儿发呆。
自从在萧茕口中听到了自己先前的那些事情,脑海里偶尔出现的一些零碎画面也有了合理的解释。
刚刚那种熟悉的感觉,或许是萧茕口中所说的自己上一世保留下来的记忆吧,那时她是人,而他是浮屠山上的妖怪们马首是瞻的妖王,姜芜猜想那时的他也许日日忙碌,自己一介凡人,什么忙也帮不上,大抵那时也跟如今的状态差不多吧。
姜芜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准备做下午她与小黄两个人的吃食,嘀咕着。
“想那些做什么,等他不忙了回来问上一问不就知道了。”
姜芜揉面的时候,在院子里追着自己尾巴咬的小黄告诉她,付喜来了。
姜芜赶忙用盆子将面盖起来,在围裙上抹了抹满是面粉的手,从厨房里走出来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付喜与自己的贴身丫鬟,丫鬟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许久不见了,周夫人。”
姜芜笑了笑,侧身将她迎了进来。
“那安乐村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怎的都不说一声,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付喜捏着她的胳膊,有些着急的说道,姜芜自小长在付文君手下,付文君是她的表家哥哥,现在他逝去了,她理所应当对姜芜多照顾些的。
“我没事。”
“这几日赶路你也累的够呛,便别做饭了,我让人给你做些补身子的吃食每日送来,你好好休息。”
付喜说着,将食盒里做好的吃食拿了出来。
鸡鸭鱼基本样样都有,就连汤里面也放满了看起来就很名贵的补药。
付喜絮絮叨叨的说着,说姜芜太瘦了要多吃些。
姜芜喝汤的时候有些不敢瞧付喜的眼睛,她现在只知道周梦芜在海底被压制着,但她丝毫没有办法。
小鱼之前说要找的避水珠也没有半点消息,不过让姜芜感到有些好奇的是,等周梦芜体内的那股力量回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到底是姜芜?还是先前看到的那个暴躁却又强大的龙九子?
“最近朝中似乎有些动荡,你若是没什么事就不要出门了,我知道你与我表哥一样,有些本事,但还是自己多注意些。”
付喜捉着她的手,千万般叮嘱着。
姜芜点点头,付喜怕说的多了让她有些烦,也没多说什么,倒是转而问起了有关付文君的事。
付喜有事想要问她,倒是将姜芜从因找不到周梦芜的牛角尖里拉了出来,她挑着说了几件付文君离京后生活中她自己觉得无关痛痒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即便是这样,都让付喜听的有些揪心,手中的帕子都紧紧绞在了一起。
“我吃好了。”
姜芜将最后几口菜吃完,放下了筷子,瞧着付喜的眼睛说着。
“刚好,我也突然想起有些事情,便不陪你了。”
付喜起身快步朝门外走去,丫鬟在后面手忙脚乱的收拾碗筷,姜芜知道,她是去找个地方哭了。
因为付文君在自己与她的印象中,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付喜印象中的付文君,是整个付家最聪明的孩子,从小锦衣玉食的养着,可他偏偏痴迷捉妖的术法,家里拗不过他便随他去了。
而姜芜印象中的付文君,与她脑海里的付文君唯一相同的一点便是这痴迷捉妖的术法。
至于其他的,姜芜想起不修边幅有时甚至带着自己去吃剩饭的他,实在是难以想象这就是付喜口中付家的嫡子。
不过倒也正常,据萧茕说,朝堂内的许多人都按着自己的路子派了人,有些派的是府中的家丁暗卫,有些派的是江湖上的杀手,对付文君进行围追堵截。
付文君这般做派,即便是在那些人眼皮子下面,那些人都不一定发现得了他。
晚上,萧茕与姜一刚从宫里回来,这安乐村学堂贪污一事牵连甚广,甚至连户部尚书都牵涉其中,除此之外,这条线上的每一个官员,都多多少少拿了些。
永康帝震怒,一怒之下下令抄了户部尚书的家,这条线上的其余人则是全都斩了,抄家那天姜芜没有去看,听别人说那雪花银是一箱一箱的往出抬,户部尚书的嫡女哭着跪在地上求情。
“你爹贪朝堂的银两,还做假账,这两条随便哪一条都够他死几千次了。”
那侍卫蹲下身,一根根掰开她抓着自己裤腿的食指,引得周围人一阵唏嘘。
户部尚书的陨落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不知多少人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个位置,各个派系的互相争斗,就连朝也比往常上的多了些,害得萧茕每日往宫里跑,回来时基本都已经深更半夜了。
可今日,回来时院里除了他与姜一,还有坐在那颗长得极好的桂花树上的姜芜。
姜芜身着一件水蓝色的衣裙,水蓝色最是显嫩,把姜芜整个人衬的嫩的仿佛能掐出水来一般。
她端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悬荡在空中的双腿一下下的摇着,瞧见萧茕回来了,她低下头问道。
“萧茕,你近日怎的都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