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总管太监扯着尖细的嗓音喊道。
皇帝一身明黄,步伐有些颤巍,坐到了皇位上,脸上皱纹满布,一双眼睛却格外清明。
下面大臣跪成一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声音很沉稳,却透着一丝无力。
“江南水患严重,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众爱卿可有良法?”
正值江南雨季,大雨连续下了半月,长江下游堤坝崩溃,大片平原被淹,百姓流离失所,这雨却没有要停的趋势。
江南刺史八百里加急传信京都,请求援助。
水利工程原也归工部管辖,工部尚书楚景出列,笏板举过头顶,“启禀陛下,自古治水之法,疏利于堵,臣以为江南治水还是要因势利导。”
楚译泽也紧随其父,“启禀陛下,水患肆虐,江南百姓受灾严重,当务之急莫过于援救灾民。”
“两位爱卿所言有理,其他人可还有看法?”
七皇子被罚,七皇子党一改往日活跃,无一人出言。
七皇子被打压,二皇子一时风头无量,全力收附京城的势力,一时顾不上江南。且水患向来反反复复,江南又是势力庞杂,治水难度不小,并不是美差。
二皇子及其党羽难得三缄其口。
言柯心神一动,“启禀陛下,臣以为民惟邦本,本固邦宁。治水,先是得救援灾民,一面莫过于直接救援,更重要是以工代赈。长江下游地势平缓,上游泥沙多在此处堆积,河床变浅,治水首先要清淤,招募当地的青壮年,以工代赈,一举两得。”
江南虽势力庞杂,但也不愧为一个机遇,且治水所得是民心。
“不错,所言甚是有理,你可是言家的公子?”,皇帝赞赏了两句,出口问道。
言柯双目盯着面前的笏板,姿态从容,声音恭敬:“回禀陛下,臣言柯。”
“现可是任职在工部?朕若是将这治水的任务交给你与楚译泽,你可能担任。”
楚译轩与言柯齐声道:“臣领旨”。
皇帝龙颜大悦,又转而看向李辰安:“安王,你可愿同下江南,为朕分忧?”
“儿臣愿为父皇分担,还望父皇保重龙体”,李辰安抬头看向皇帝的眼里满是慕儒之情,仿佛天大的恩赐。
皇帝更加高兴,却不见李辰安低下头时,眼里慕儒之情哪还有半分。
言柯早已料到这南下治水,李辰安必在其中。李辰安也明白,自己不过是皇帝用于制衡的一颗棋子,七皇子被禁足,二皇子风头正盛,制衡之术,李辰安自然卷入其中。
江南事急,言柯等人这几日就要动身。
下了早朝。
楚译泽三两步跟上言柯,“表弟,作何打算?”
言柯扫了一下四周,开口道:“江南日盛,绝不可不争。何况,救民之急,得民之心,一举两得。”
楚译泽目露出担忧,小声问“安王也是此意吗?那江南的百姓?”
言柯知晓楚译轩所想,他这位表哥才是真的忧国忧民,“安王是个聪明人,江南之民也是苦江南势力日久,此行也是要铲除这些蠹虫。”
百姓不该沦为政治的牺牲品。
言柯与言昊说明要去工部商议南下之事,言昊因为言琛之事饱受同僚暗嘲,因着言柯今日的表现也算挣回了几分颜面,也乐呵呵地示意言柯正事要紧。
工部算是在楚氏的掌控之下,李辰安以商讨之名到访也是名正言顺。
“安王殿下,久仰”,楚译泽抱拳道。
李辰安虚扶了一下,“本王也是久仰楚公子的贤名”。
客套了一下,楚译轩领着两人进屋详谈。
“江南之事,殿下有几分把握”,言柯开门见山。
“江南势力之间纷争不断,这不失为一个突破点,且此次水患如此严重,期间贪污腐朽也只是冰山一角”,李辰安指尖轻轻在桌上敲击,声音不轻不重,却好像一下一下敲在了三人的心上。
楚译泽赞赏地看着李辰安,这李辰安确实不是池中之物。
*
三人离开之时,大雨突至,天空昏暗,雨滴似落珠,噼里啪啦打在地上,溅起涟漪,不一会就汇聚起了涓涓细流。
言柯回到言府,衣角不可避免沾染到了雨水,带着一身湿气。
来不及换衣服,言七就来汇报,王福今日来找过季锦月。
雨势没有丝毫减退,连江撑着伞,往清柳园赶。